”祝满点头如捣蒜,“在舞池里和大家一起跳舞好开心,感觉完全不会再抑郁焦虑了。” 想到什么,贺风回蹙眉,问:“喜欢和江淮一起跳舞?” “啊?”人类宠物一脸懵懂,一时半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主人说的是哪种喜欢?我喜欢和他跳舞,就像我喜欢和那里的其他人一起跳舞。可如果是‘那种喜欢’,我只对……” 祝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贺风回心情好了不少,继续沉着声音问:“昨天看见死AI不是很怕?” 祝满抿了抿嘴,“昨天见着的时候是怕,但后来莺姐安慰我说,死人在Mirage也算家常便饭了,可能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吧。” “而且我被吓成那样,也给莺姐添麻烦了吧?生意都不做了,特地来安慰我。”祝满从背后拎出一个礼物袋,里面是他手做的牛轧糖,“我……想去赔赔礼。” 看着那满满一袋的糖,贺风回忍不住摸了摸祝满柔顺的黑发,思忖片刻,还是揽着他出了门。 太乖了,他的人类宠物不可能杀AI。 Mirage一切如常,霓虹灯下人群疯狂地摇晃着,仿佛昨天那桩命案没有发生过。 贺风回带着祝满坐进昨天的卡座,不久之后,叶莺就带着江淮过来了。 他提前和叶莺打了招呼,要问问昨天那桩命案的细节,鼓点之下人多嘴杂,叶莺带着贺风回去办公室。 “贺先生放心,我会照看好小满。”江淮坐到祝满身边,笑着对他说。 离开前,贺风回蹙了一下眉。 办公室里,叶莺给贺风回倒了一杯水。 贺风回扫了一眼那杯水,觉得叶莺多此一举,AI根本不需要喝水。 叶莺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从AI的躯体结构来说,我们确实不需要喝水,但从心理上说,喝水是必要的,因为喝了水才像个‘人’。” 叶莺拿起那杯水灌下肚,“现在的AI社会,哪一点不是照搬人类社会?你说咱们AI需要Mirage这种地下娱乐场所么?这社会太畸形,完全是建立在AI对人类的嫉妒和仇恨之上。还有昨天那事儿,AI杀AI有必要么?杀戮不也是模仿的人类——” “AI杀的?”贺风回警觉地打断她。 叶莺回答:“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枪伤致死,要说有嫌疑的人类,目前就你家祝满和我家江淮。我从来不会将枪交给江淮,难道你会把枪给祝满?” 贺风回摇了一下头,问:“监控?” 叶莺打开全息电脑,贺风回与她的电脑进行无线连接。半分钟之后,他的CPU便将监控解析完毕。 监控显示,那个AI是只身一人进入卫生间的,而祝满和江淮确实是在AI死亡之后才进去的。进出卫生间的人和AI都没有做过久停留,所以也确实没发现故意埋伏在卫生间的可疑人员。 自杀也显然不可能,昨天的现场,连枪都没找到。 叶莺说:“虽然Mirage的加密系统很高级,但不排除被凶手黑进来篡改录像的可能。能黑进我们系统的,不可能是手无寸铁的人类,只可能是AI。” 贺风回的系统里一遍遍过着监控,突然,他手顿了顿。 他控制监控画面快退。 画面的角落,江淮将祝满抵在墙角,带着他的身体律动,人挤着人,他们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的,甚至祝满只要稍稍抬起头,就能蹭到江淮的唇。 眉头蹙到最深,贺风回倏地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对叶莺说:“你家人类很没分寸。” 叶莺轻笑两声,跟着他走出去,“是你占有欲太强啦,贺先生。” 昏暗的卡座,几缕灯光闪过,两个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影若隐若现。 远远看去,栗色头发那位几乎是压在黑色头发那位身上,而黑色头发也没有排斥,还笑得很开心。 贺风回一把拽起祝满,报复似的将他紧紧箍在自己怀里,“说什么呢?” “啊!”祝满吓了一跳,看见是他之后又扬起笑容,“嘿嘿,在说你和莺姐呢。你们都满足婚配条件啦,郎才女貌多合适呀,你们组成家庭后,我和江淮也可以每天——啊!” 贺风回一把拽过他,克制着怒气往外走。 “贺先生不再多待会?”江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贺风回脚步顿住,转身压上他,沉声警告:“离他远一点。” 江淮抬了抬眉,勾着叶莺的肩膀,问他:“贺先生和小满是伴侣吗?贺先生喜欢小满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干涉他的自由呢?来Mirage本来就是为了放松的,像莺姐就不管我。” 懒得和这不讲理的人类沟通,贺风回看向他的AI主人。 “抱歉,我会好好教育一下江淮。”叶莺顿了顿,似笑非笑,“但贺先生,你太压抑他,对他的抑郁症不好。” 别墅的灯没开一盏,主卧传来隐隐的哭腔。 贺风回将祝满扔在床上,坐在床边克制怒气。 他突然理解了叶莺说的那段话,AI不需要喝水,但心理上还是要喝,AI不需要抽烟,但他现在的情绪系统近乎崩溃,真想来一根。 “主人,想上卫生间。”被勒令待在床上不许动的人类宠物委屈地说。 听到“卫生间”三字,贺风回无可遏制地想起那段监控——属于他的人类跟别人贴得那么近。 “不准。”他冷声。 一声带着哭腔的叹息响起,祝满抓着被褥不甘问他:“主人到底在气什么呢?我和江淮太亲密了?可我们什么也没做呀,再说了……” 祝满的声音弱下去,片刻后又鼓起勇气,“再说了主人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管我在Mirage做什么呢?又为什么要生气……” 祝满的小酒窝盛着一滴泪,贺风回看了一眼就别开眼神,怕自己心软。 贺风回体内的代码乱成一团。 是啊,他不喜欢祝满。或者说,不能喜欢。 忽略祝满的问题,他反问:“你昨天去卫生间之前和江淮在做什么?想好再说,我看过监控。” 祝满无辜:“跳舞呀,去Mirage不就是为了跳舞么?难道主人带我去那里,只允许我在卡座里坐着?” 确实,去Mirage是为了跳舞放松,缓解祝满的抑郁症状,但…… 确实,他不喜欢祝满——准确的说是“不能”喜欢,所以他也不该道貌岸然,管束祝满在Mirage的行为,但…… 贺风回没说话。 “头晕,想吐,我要回自己房间睡觉。”祝满任性地一溜烟跑走,“主人要是因为带我去那里很为难,以后还是把我关在家里吧!” 贺风回没有去追他。 他拍了拍床边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