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都被精致覆盖,即便是生活在这里的平民,都有种无法比拟的气势。 来来往往的街道干净整洁,不会有乱跑的小混混,有的仅仅是豪华的悬浮车道、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震撼建筑,以及举动优雅、气质不凡的路人,他们或许是贵族、或许是王室,彰显着身份地位的宝石熠熠生辉,雄赳赳的保镖、护卫们走在周围,却无法隔绝来自周遭的羡慕。 那时候顶着“小贝壳”一名的顾栖也是羡慕的人群之一。 他穿着破旧的灰褐色长袖,纯黑的裤腿上还有三等舱内不小心蹭到的灰尘,和整个升浮里亚星是那么地不相匹配,可偏偏那张格外漂亮的、放在人群中总能被第一眼看到的面孔上浮现着光,哪怕他可能是来自贫民窟的“难民”,都能令贵族侧目。 太漂亮了,像是落难的小天使。 于是,小贝壳遇见了自己的“幸运”。 那是一位和蔼的老妇人,一身深紫色的老式长裙,脸上烙印着时间的痕迹,看起来苍老、却又有着鲜活的灵魂。老妇人似乎看出了少年刚刚踏上圣浮里亚星的无措,便友好地伸出了手,即使最初她面对的是来自少年的警惕。 老妇人开着一家有些年代的小酒馆,地方不大,每晚零星几个客人在柔和的钢琴音下喝酒、聊天,而小贝壳便成了酒馆中的一位小员工——他住在酒馆二层的小阁楼里,在那里他久违地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和床,还有一扇小小的、能够看见繁华街市的小窗。 老妇人的名字叫做“玛琳”,她曾经也是位贵族小姐,只是这颗星球见证了太多的兴衰,而玛琳女士的家族是权力更替的牺牲品。于是曾经的贵族头衔被收回,被娇宠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也不得不靠自己的双手来维持生活。 在逐渐习惯了平民的日子后,玛琳遇见了大自己几岁的爱人,他们用积攒的钱财开了一家酒馆,就像是圣浮里亚星上其他的人一般,安适自在,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玛琳女士和她的爱人并没有孩子,他们彼此相伴、做着对方的唯一,直到爱人离世,玛琳女士又恢复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她独自经营着小酒馆、独自走在熟悉的街边散步、独自回忆着曾与爱人的点滴……后来,她遇见了那位来自第三序列星的少年。 “你像是一颗落满了灰尘的星星,而我期待你重新绽放光芒的那一天。” 这是玛琳女士对小贝壳说的话,她告诉那时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找人而陷入迷茫与低潮的少年,“如果你想找一个人,而又无路可寻的时候,或许可以试一试让自己变得出名——总有一天,当你的名字能够响彻这片星域时,他必将会听到、看到你。那时候,或许他会主动走到你的面前。” 让自己发光,某些人或许会迎着光向你而来。 那么,怎么样才能发光呢? 那时候的小贝壳想到了自己在荒原之星上看到的废旧报纸——被莱特蒂斯第一军事学院所承认的优秀校友无疑是一道巨大的光源,独行的少年立马找到了可以努力的方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定下了自己的目标。 他要成为莱特蒂斯第一军事学院的学生,他要成为优秀校友,这样失踪已久的监护人或许能够在某个街头小报中看到他,然后来找他。 于是后来,小贝壳改名为顾栖走进了第一军事学院的大门,他本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坚持自己的初衷,却不想那里的生活与他所想千差万别,在一次又一次被迫推入“泥潭”之后,他逐渐淡忘了想要找到监护人的愿望,在反抗与挣扎的过程中,顾栖觉得很累,甚至某一刻,他都要忘记小贝壳的愿望是什么了…… “哥哥?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栖回神才发现原本训练着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腰站在了树荫下,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嗯?怎么了?”一说话,他迟钝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意外地沙哑。 “刚才叫了哥哥好几声,你都一直没理我。”亚撒忽然伸手,撩开青年额前的碎发小心地碰触着对方的皮肤,“哥哥是生病了吗?” “没有……”顾栖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记忆顾栖总是会避免想起,就他自己总结,似乎痛苦总是多于快乐,幸福少于别离。 “我感觉哥哥的眼睛在哭。” 亚撒坐在了另一侧,他握上了顾栖的手掌,掌心里冰冰凉凉,浮着一层冷汗。 顾栖勾了勾嘴角,稿纸上的战术图基本已经完成,他试图转移话题,“我能有什么事情?或许你看错了……不然我们现在看一看莱特蒂斯的课本吧?” “哥哥!” 红发少年喊停了顾栖,他不赞同道:“你现在应该休息。” 顾栖盯着亚撒看了一会儿,少年眼底的关心几乎要化成了实质,那滚烫的温度令他被回忆浸湿的心脏逐渐回暖。 他道:“好吧,其实我想喝点儿酒……开玩笑的。” “可以的。” “嗯?”顾栖惊讶。 亚撒站起来从小屋内的一旧木箱子中抱出来一瓶酒,是维丹王宫之外最便宜的一种黑啤酒。 亚撒:“之前用金币换书,有一本仆人没找到,就加了几瓶黑啤酒做交换,我本来以为这不会被用到的。” 此刻小院里的一切都被西斜的日光染上了半缕金橙,很漂亮,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半截米白色的弯月躺在天蓝与藏蓝过度的天空中。 风带起了顾栖耳侧的发丝,他喃喃道:“但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喝,但我可以陪着哥哥。”亚撒将瓶子打开递了过去,像模像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瓶与玻璃杯轻轻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动响,“哥哥,干杯吗?” 这一刻,顾栖仅仅犹豫了片刻,或许是因为他从重生以来遭遇的种种事情——成为虫母后经受着来自火山与高阶虫族杀意的压力、亲眼目睹了低阶虫族们的死亡、在加入自由之盾后一刻不停地用任务来充实自己、在罗辛哈白塔中莫名其妙踏入的陷阱、跨越时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 短短半年的时间,顾栖感觉自己像是已经经历了大半辈子的起起伏伏,好的、坏的、喜的、悲的……过于集中的经历以及感情令顾栖心中何尝不是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或许他早该释放一下了。 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一个短暂的、能够令他不再想那么多的机会。 “好,干杯。” 深色的黑啤碰撞着冰凉的酒瓶,青年含着细长的瓶口,冒着细碎气泡的酒水像是烈风似的灌入了温热的喉咙,凉地几乎能吹散全身上下的所有温度。 这是廉价的、一般放在柜台中都不会有人购买的酒水,味道辛辣、单调,似乎除了味蕾上的刺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