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回敬,便开始自由燕饮了。 李谌端着酒盏,故意走到窦悦面前,道:“状元郎,朕再敬你一杯。” 窦悦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的道:“陛下,下臣……下臣惶恐。” “诶?”李谌笑眯眯的道:“你往日里可不是如此的。” 窦悦尴尬的都快哭了,紧紧蹙着眉,社恐更加严重了。 李谌又道:“朕将你放入工部,让你做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上郎中,你不会觉得朕……公报私仇罢?” “不敢不敢!”窦悦差点跪在地上,使劲摇头,脑袋像拨浪鼓,道:“下臣不敢!陛下将下臣放入工部,下臣欢心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怪罪陛下,下臣是真的……真的欢心。” 窦悦说的不假,按照惯例,他本以为自己要入中书省的,虽然中书省也很好,但是窦悦喜欢做手工,想要进入工部任职,但是任职在何处,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接到工部任职的时候,窦悦欢心的一晚上没睡着觉,从没这么欢心过。 刘觞见他似乎是要为难窦悦的样子,便道:“陛下,您就别打趣状元郎了。” 窦悦感激的看了一眼刘觞。 李谌心里不乐意了,怎么,朕就揶揄了两句,这还不行了? 李谌咳嗽了一声,道:“窦悦,朕有几句话,也想要与你借一步说道说道,你觉得如何?” 窦悦头皮更是一紧,支支吾吾的道:“下臣、下臣遵旨。” 刘觞想要跟着他们,却被李谌拦住,道:“阿觞便别跟着了,替朕照顾一下燕饮。” 刘觞奇怪,陛下与窦悦有什么悄悄话要说,还不让自己听。 难道…… 难道陛下是看上了窦悦?窦悦长着一张娃娃脸,大大的小狗眼,说话的时候还怯生生,的确很可爱。 加之在刘觞心中,天子是个没节操的渣男,若说他看上了窦悦,也有可能。 李谌完全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负手走出大殿,窦悦硬着头皮,一脸大义赴死的跟上去。 两个人走到太液湖边,李谌让宫人退远一些,这才道:“窦悦啊,你还记得之前在樱桃宴上,咱们二人的悄悄话么?” “下臣该死!”窦悦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谌把他扶起来,十分亲和的道:“什么该死不该死?朕就是与你叙叙旧,看把你吓得。” 窦悦揪着自己官袍,的确都吓出冷汗了。 “你当时当朕是骑奴,”李谌幽幽的道:“现在已然知晓了朕的身份,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还敢提出什么君子盟约,公平竞争?” 窦悦垂着头,使劲摇了摇头。 李谌一笑,心说,窦悦也不过如此,朕一亮出身份,他便知难而退了。 哪知道窦悦道:“陛下,是下臣想错了,您身为天子,怎么会爱慕于宣徽使呢?想必必然是为了伪装,才故作亲近的,下臣真笨,差点会错了意!” 李谌:“……”朕笑不出来了…… 李谌纳闷,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爱慕也是你说,不爱慕也是你说。 窦悦头头是道的分析,道:“天子乃九五之尊,后宫佳丽无数,想来还要为天下开枝散叶,是绝不可能对宣徽使有什么私情的。” 这一字字,一句句,便像是一刀刀,扎在了李谌的心口,李谌仿佛听到了“呲呲”冒血的声音。 李谌眼皮狂跳,窦悦露出欣慰的表情,还拍了拍胸口,感叹道:“幸好幸好,陛下都是伪装的,那下臣……下臣便可以放心爱慕宣徽使了。” 李谌气得额角青筋直蹦,道:“朕身为天子,身为君主,便不能爱慕宣徽使了?这是谁家的法律?” “陛下?”窦悦一脸茫然。 李谌不争馒头争口气,冷笑道:“不妨与你说,朕心里便是有宣徽使,如何?” 窦悦瞠目解释,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谌看到他这呆头呆脑的模样,突然感觉到了胜利者的喜悦,咄咄逼人的又道:“窦悦,朕比你高大,比你俊美,比你位高权重,占尽了天机,不止如此,朕还与宣徽使日日相处,耳鬓厮磨,甚至曾经一亲芳泽,你能比么?” 窦悦睁大了眼睛,“咚!”脸色涨红,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捂住耳朵,似乎不想听李谌的污言秽语,吓得他顾不得礼数,调头便跑了。 “诶?” 窦悦一路往回跑,正好撞到了刘觞,刘觞惊讶的道:“状、状元郎,你这是这么了?” 还哭了?! 满脸通红的哭了? 难道天子这个渣男真的对窦悦出手了?还是强迫的那种! 窦悦看到刘觞,脑海中都是“耳鬓厮磨耳鬓厮磨”,实在不敢多看,埋头又跑了。 “状元郎?窦悦!窦悦?” 刘觞叫不住他,李谌慢条条走过来,不让他去追,笑着拉住刘觞的手,道:“阿觞,咱们回去继续幸酒。” 刘觞质疑的道:“陛下,您都干了什么,怎么把窦悦给惹哭了?” “没有,”李谌矢口否认,道:“朕只是激励了一番状元郎,他那是……感动哭了,毕竟天恩浩荡。” 刘觞:“……”我信了你的邪啊! 李谌和刘觞二人离开,回到了大殿,一个人影从太液湖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已经良久,将天子李谌与窦悦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 正是枢密使刘光。 刘光眯着眼目,看着李谌与刘觞打打闹闹离开,不由沉思起来…… 窦悦被天子刺激了,回到了宴席,埋头饮酒,宫禁之前已然醉得一塌糊涂,刘觞给他安排了宫中下榻的屋舍,但窦悦执意,醉醺醺的道:“不不不、不行,阿爹还在门外等,得……的回家,有门禁,阿爹要生气的……” 刘觞没法子,只好让人送他出宫,刚出了丹凤门,果然看到窦扶风的车驾等在外面,窦扶风亲自下车,半搂半抱着醉醺醺的窦悦上了车。 窦悦醉得厉害,但也不睡觉,反而絮絮叨叨,在车子里打挺:“热啊……热、好热,阿爹……” 窦扶风无奈道:“让你喝这么多,你身子弱,从未饮这么多酒,明日可要遭罪。” 窦悦抱着窦扶风膝盖,趴在他腿上,可怜巴巴的道:“阿爹,悦儿……悦儿是不是不够俊美,不够高大,也不够强壮……阿爹,悦儿好没用……” 窦扶风道:“为何这般说?你在阿爹眼中,永远是最特别的。” “可是……可是……”窦悦迷迷糊糊的道:“可是宣徽使不喜欢……” 他说完,头一歪便睡着了。 窦扶风眯了眯眼睛,将窦悦散乱下来的鬓发轻轻捋顺,若有所思的道:“宣徽使……刘觞……” 刘觞饮了酒,第二日是休沐,美美的睡了一觉,日上三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