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原来就是他啊!” “听说天子非常厌恶, 已经将他两次关入神策军牢营。” “啧啧啧……” 良酝署的副令带头走过来,围着刘觞,道:“你, 说你呢!” 刘觞还在搬酒坛子,那副令觉得刘觞不给自己面子,道:“说你呢!为何不理会?!” 他说着, 伸手去拍刘觞,“啪嚓!”一声, 酒坛子掉在地上碎了。 副令道:“你看看, 都是你砸的, 这坛子酒水钱, 要从你的俸料里扣除!” 刘觞道:“分明是你碰掉的。” “我?”副令哈哈大笑,道:“我是良酝署的副令,这里一切的事物都归我管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今儿个让你赔钱,你就要赔钱,不止如此……” 他指着地上的酒水道:“现在就跪下去,趴在地上,给我舔起来,一滴都不许剩下。” 刘觞垂眼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水,道:“要舔你自己舔。” 副令冷笑:“怎么?别以为自己谄媚了天子,就能在咱们良酝署混的风生水起,你不过是个破烂货,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可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在良酝署一天,便要听我的话,否则……” “否则如何?” 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否则我就……”良酝署副令还在猖狂,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嗓音登时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咕咚!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拜见枢密使!拜见枢密使!” 原来是枢密使刘光来了。 刘光今日闲来无事,正好前来看看刘觞,哪知道走进良酝署便听到这样的声音,有人胆敢欺负他的儿子? 良酝署副令跪在地上,叩头道:“枢密使有所不知,这个竖子刚到几天,不懂规矩,所以小人正在教训……啊!” 他的话说到这里,脸面上一阵火辣,但听啪的一声,重重挨了一记巴掌。 良酝署副令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因着是枢密使刘光亲自掌嘴,他也不敢置喙什么,道:“枢、枢密使?” 刘光冷冷的道:“凭你,也敢诋毁本使的儿子?” “儿……儿子?” 刘光用冷淡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听好了,从今日开始,他便是本使的义子,若有人不将他放在眼中,便是不将本使放在眼中。” 众人一阵小声喧哗,看着刘觞的眼神登时不一样了,不管以前是多么不屑,现在只剩下了敬畏。 良酝署副令吓得哆嗦:“大人!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您高抬贵手啊!” 刘觞一副小人得志的的模样,笑眯眯的道:“我一个良酝署的区区小吏,怎么就成了大人呢?你刚才还说我什么来着?哦——说我是破烂货,对不对?” “不不不!”良酝署副令磕头如捣蒜:“不是不是!小人是破烂货,小人破烂!是小人破烂!” “哦——”刘觞拉长声音道:“原是如此呢,想来是我听错了。” “没没没!”良酝署副令又道:“是……是小人语意不详,令大人会错了意,都是小人的不该,都是小人的不是!” 刘觞一笑,指着地上的酒水:“那……刚才是谁让我舔干净地上的酒水?”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副令趴在地上,没骨气的道:“小人来舔!小人来舔!” 那副令吓得瑟瑟发抖,面色惨白,趴在地上犹如狗一般稀里哗啦的开始舔地上的酒水。 刘觞嫌弃的摇摇头:“真恶心,浪费了这么一大坛酒水,全都喂狗了。” “是是,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全都对!”副令完全改变了一张脸面,对刘觞殷勤备至。 刘觞拼爹教训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良酝署副令,离开了凑到刘光面前,道:“阿爹,你找我?” 刘光看着刘觞的眼神十分温柔,哪里还有方才人前的冷漠疏离,亲和的道:“方才阿爹刚收了一筐樱桃,新鲜水灵的紧呢,要不要去阿爹哪里吃樱桃?” “樱桃……”刘觞咂咂嘴,有些口舌生津的错觉,毕竟他重生而来这些日子,身为良酝署的小吏,各种条件都有限,肯定是吃不到樱桃的,别说是樱桃了,就算是吃一块肉都很稀缺。 刘觞点头道:“嗯嗯!吃樱桃!” “那走罢。” 刘光牵着他的手,将刘觞带离了良酝署,往内侍别省而去,刘光还是住在原来那座老屋里,一切都好似不曾改变。 吱呀—— 刘光推开门走进去,笑道:“觞儿,来坐,樱桃都洗好了。” 一盘子樱桃,码放的十分整齐,红艳艳圆溜溜的,还用冰块拔着。 刘光道:“知道你贪凉,给你用冰块拔着,快尝尝看。” “好甜!”刘觞叼了一颗樱桃,感叹道:“真好吃,阿爹,这个樱桃超好的。” 刘光道:“喜欢便好,看你吃的。” 他说着,拿了帕子给刘觞擦嘴角。 刘觞何止是吃樱桃,为了舒服,还半卧在榻上吃樱桃,刘光因为久别重逢,宠溺十分,一点子也不会多加管教。 吃了好几颗,刘觞这才想到:“唔对了,这么好吃的樱桃,阿爹你怎么不给小郭将军送去?” 刘光道:“郭郁臣?那呆子哪里有觞儿重要?” 刘觞嘿嘿一笑,道:“阿爹,这话我爱听!但是千万不要让小郭将军听到,会吃味儿的。” 刘光无奈的摇头:“快吃罢,小心些,你这么躺着,不要噎了嗓子。” “嗯嗯,知道了。”刘觞点头。 刘光似乎想起了什么:“觞儿,你如今的身份……虽阿爹是认出了你来,但天子还未能认出你,如不然这样,阿爹给你准备一个机会,叫你与天子解释清楚,如何?” 刘觞咂咂嘴,将樱桃核子吐出来,道:“不要。” 刘光奇怪:“为何不要?将误会解释清楚不好?” 刘觞执意道:“不要。李谌这个小子,见面便骂我,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怎么难听怎么骂,根本不让人解释的,我已经决定了,才不会去主动与他解释清楚,我要让他主动认出我来。” “主动认出……”刘光道:“觞儿,这……似乎有些困难。” 刘觞理直气壮的道:“这可是对天子的考验,他到底是喜欢过去的我呢,还是喜欢现在的我呢?他只喜欢过去的我,却厌恶现在的我,那怎么能叫喜欢我?如果他既喜欢过去的我,又喜欢现在的我,算不算花心出轨?” 刘光:“……” 刘光一时间差点给他忽悠进去,用觞儿以前的一句话说,这简直便是——人间送命题。 刘光摇摇头,叹气道:“不管如何,觞儿欢心便好。” “嗯嗯嗯!”刘觞点头:“阿爹待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