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想要往客厅里面拖。 发现拖不动, 小木鱼就又咚咚咚跑去拿药箱和听诊器, 和苏格拉底一起火急火燎地扫荡冰箱, 用十八瓶珍藏的饮料兑神秘药水,想要喂他喝下去。 “我没事……”少年反派大BOSS弯了下眼睛,他努力看清还是宝宝的自己, 轻声说,“木鱼,小木鱼。” 热乎乎的小木鱼立刻拱进他怀里,把小毯子披风努力分给他。 阳台下乱糟糟, 闹成这样就有不少人再装不成睡熟、没办法再演听不见, 毕竟警方的鸣笛声响亮,远处的闪光灯也刺眼。 这会儿忽然有不少人变得正直,嫉恶如仇,细数那些小混混的恶劣行径, 仿佛那些窗户从未被重重关合。 小木鱼立刻翻找藏宝库, 熟练地拿出降噪耳机, 想要给他戴上。 “……不对。”少年反派大BOSS按住那个耳机, 轻声教给他,“该躲起来的……不是我们。” 哪怕是再有林氏在背后操纵,暗地里限制和干涉穆寒春夫妇的社交,住在这里的也是真实的人。 穆寒春和宁鹤几乎一直在出差,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可一向与人为善,从没跟任何邻居红过脸、闹过矛盾。 小木鱼也被教得格外懂事,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轻手轻脚,夜里想爸爸妈妈想得睡不着,看动画片都不开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起,楼里就有人传——穆家那孩子,不是有自闭症吧。 可得离远点,别把自家孩子传上,还有人说呢,自闭症发起疯来伤人,可不能随便来往。 不论在什么时代,疾病的科普都永远是最困难的。 没办法说服一个自己没得过病、家人也没有相关疾病的人硬去了解,可落在言间话尾,又会被大喇喇擅自定义。 上了初中的穆瑜已经自学了不少知识,他停下来,扒开草丛,和那些追着他拍照片的狗仔讲道理,说自己不是自闭症。 自闭症有很明确的临床表现,他做了笔记,他没有病,只是有点难过。 可惜,愿意听的人少之又少。 被噱头招过来的重重人影,前因后果不重要,证据也不重要,他们只想判决。 ——这是十三岁的穆瑜,要教给还是宝宝的小木鱼,最重要的一件事。 不要被他们以讹传讹,扣上一个自闭症的名头,否则就会被拉去“治疗”。 治疗的结果是忘掉最重要的记忆,忘掉爸爸、妈妈和苏格拉底,忘掉怎么回家。 不要给他们留下一点任何能钻的空子,不用总是保持安静,在受伤害的时候,就要大声喊。 ——要大声喊,这是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要教给小木鱼的第二件事。 “要大声喊,学会很大声地喊。”少年反派大BOSS的声音很轻,他弓起背,挡住窗外射进来的散乱灯光,护住怀里的宝宝小木鱼,“你是受害者。” “你是受害者,你很疼,很难过,很想爸爸妈妈……你要喊。” 少年反派大BOSS低声说:“大声喊,大声哭,有力气就打回去,打到他们怕。” 小木鱼连忙攥着袖子给他擦眼泪,睁大了眼睛一字不落地听,乖乖点头。 少年反派大BOSS躺在月亮底下,他的脸贴着瓷砖的地面,冗杂混乱的记忆变成荆棘杂刺,乱草丛生,仿佛拔不尽。 但没关系,在这条新的时间线里,小木鱼用不着再经历这些了,不会有人再把他强行从家里带走。 在过去的十三年里,没有遇到能救他的人,这只是因为他运气不好,并不是这世界上就没一点好地方——爸爸妈妈可以带宝宝搬去一个好人更多的地方,好人会喜欢好人,一定会有热情的新邻居,喜欢温和有礼的夫妇、喜欢乖乖的小木鱼。 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遇上就有笑盈盈的脸,小孩子楼上楼下跑在一起玩,有人欺负小木鱼的时候,楼上会暗戳戳哗啦倒下一盆水。 这世上有坏人有好人,有时候运气不好,遇到的坏事扎成了堆,就好像被困在了暗不透光的围城。 “我们是受害者……”少年反派大BOSS慢慢地说,他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把这话说出来,“受害者,就是……被伤害的人。” 小木鱼紧紧抱住他,想把自己垫在他底下,隔开冰凉的瓷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三岁的宝宝还弄不懂自己为什么难过,只是忽然又委屈又想哭。 比午睡的梦里没有爸爸妈妈,睡醒后太阳落山、灯还没开,苏格拉底在阳台充电,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还要更委屈。 “被伤害很痛。”十三岁的少年闭上眼睛,在心里说:我很痛,很难过,我要被野草长满了…… 他说不出这些话,但心里的声音好像也能被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赶过来,温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用力抱进怀里。 男孩的瞳孔安静漆黑,怔怔被妈妈抱起来,被眼泪砸在心口。 少年反派大BOSS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的妈妈一点都不爱哭。 十三岁的穆瑜从纪录片和影像资料里了解爸爸妈妈,他的妈妈是英雄。 救援队的宁鹤队长没掉过眼泪,不知多少次险死还生,在爆炸里留下几百道小伤口也满不在乎地摆手,让记者后退自觉排队,她要先去洗脸补个妆。 他的妈妈开飞机的时候,是最自由潇洒的白鹤,是因为做了妈妈,快要把眼泪全流光了。 “妈妈不哭。”他赶紧说,“我不痛了,我好了。” 反派大BOSS脑门上轻轻挨了一巴掌,巴掌的力道比抚摸还柔和 宁鹤跪在地上,把她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微微发抖。 “傻孩子。”宁鹤哑着嗓子批评他,“傻孩子,傻孩子,傻孩子……” 家门重重响了一声,配合警方回答完问题、拒绝了一切采访的穆寒春匆匆跑回家,喘着气关上门。 “你看——这是干什么?”门外的邻居差点被门拍在脸上,又气恼又尴尬,“招来这么多事就算了,外面那些记者,你们家总要管一管吧?我们都是普通人,明天还要上班上学的,不像你们,还有外面那些绿地和树……” “我们家赔钱。”穆寒春打断他,“说完了吗?” 他一贯好脾气得不行,可这种温和守礼,反倒成了不少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这种得寸进尺只在他一个人身上,穆寒春让也就让了,可现在他才明白,家人和孩子会跟着他受连累。 邻居被他一噎,又急又气:“你这是什么态度?!穆车王就牛气是吧,摆谱摆起来了?” “对。”穆寒春说。 邻居被气得直接没了动静。 “你欺负过我们家宝宝吗?”穆寒春问,“恐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