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只听一小半,信几乎于无,这人上次提起自己的童年,还说是在迷宫一样杂乱的贫民窟小巷里度过,身上有一百处伤口在流脓。 所以没感觉多惊奇,只是普通接话:“这么说它是你的救命恩人。” “嗯,它是的…”贝缪尔吞一大口酒,把杯子摇得“哗啷啷”乱响,黄澄澄金灿灿的光透过玻璃射出来,“那你呢,有没有……救过别人?” 季天蓼本来已经有些微醺,忽然机警道:“他?” 雪夜山路救了封聿的那次,真是所有屈辱的万恶之源,那个人属于天罡星一类,于是季天蓼冷笑说:“我可巴不得没有。” 但这似乎并不合贝缪尔的意思,他听了只是笑笑,指着说:“杯里养鱼呀,一亩地垦半年了。” 贝缪尔对着量酒器干起来:“过去的事不提了。我听中国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人也是这样的吧?这杯是我求你的,炸了啊。” 他太豪爽,把伏特加就像个大兵那样一饮而尽。季天蓼根本没打算醉,现在也不得不陪。 耳一热眼一花,看谁都是割头换颈的兄弟。 于是封聿来的时候,就看见贝缪尔正凑在季天蓼的耳边说了什么,还双手合十地求他,季天蓼喊口号一样:“好!好!好!” 毛毯和床单裹在一起,滑落在地毯上。季天蓼即将也倒向地板,但被一个温热的胸怀接住,抱了出去。 熟悉的温度让季天蓼悄悄融化了,目光成为一汪一汪的,以及一点意如心遂的笑容。 封聿将他接回家里,托着双腿放到床上。 季天蓼的危机意识隐隐动弹,上一次酒醉,是不是就这样让这坏蛋浑浑噩噩吻了很久?他在引诱,他总想把他占有的。 所以忽然把手往封聿嘴上一遮,属于预判了这人接下来的操作。 封聿被他这一下惹笑了,就着这个动作,握住他的手腕,依次浅浅吻了他的五指。 然后伸手探了下他滚烫的眼皮,毛巾裹了一点碎冰块,在他脸上轻轻滚着,封聿说:“刚才说什么好了,蓼蓼。” 头顶暖机的热风旋转起来,季天蓼更加不清醒了,发高烧似得紧闭眼睛。 封聿对他说话的时候,不论是语调还是用词,永远充满耐心,可季天蓼就是被他吵烦了。 一脚踢得封聿差一点泼翻了手中的茶,然后双眼勉强睁开一小点。 季天蓼审视了好几遍眼前模糊的人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这样的两个人配成一对,真是奇形怪状,极不般配。 而且超纲的英俊的alpha绝对不适合作丈夫,骑着明光锃亮的白马又怎么样?肯定每天都有无数只红屁股母猴对他发情,日子是永不得安生的。 说到底,自觉如此的不般配,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季天蓼一点掌控不住他,这是打心眼里的排异反应:“好什么…不…不好!” 但他这副模样,落在封聿眼中,就是傻乎乎静观世界的一个小孩子,痴迷八音盒里的舞蹈小人,双颊还有飘拂萦行的云霞。 忍不住手指刮了他的鼻子:“嗯,你说不好就不好。” 可季天蓼一下急了,睁大清澈的眼睛,闪巴闪巴:“不好什么不好!…笑什么笑!……” “笑它像小蝴蝶。”封聿轻碰他的睫毛,季天蓼的睫毛是可以梳的,“多眨两下眼睛就会飞走。” 季天蓼听不明白,但感觉不是好话,就闷头重复:“不行…不好…不行…” “那好不好?” 季天蓼泄气皮球一样又缩回去:“不知道啊……” 由于他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封聿只能隔着被子抚摸他的头发,轻声笑了:“像个宝宝。” “……?” “小孩才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 封聿没说话,牵住他的手,一点点从被子里带出来,他是在写字,一笔一划很缓,像要在他的掌心写上一个世界,他爱的心略大于整个宇宙。 “知道这是什么?” “……” “El culuzzón.”十指紧握着,封聿说。 第77章 浅浅挼蓝轻蜡透 =============================== 季天蓼跟着他重复呢喃:“El culuzzón……?” 其实,哪怕稍微没醉得这样深,他都不可能不去注意自己超乎标准的漂亮发音,这绝不是一个古诺尔斯语言的陌生者可以企及的水平。 对方的手掌从腰上往下滑,腿上光滑的蚁走感痒得季天蓼不由自主地蜷起了膝盖,微含不快地模糊道:“水…” 温水里加了一点蜂蜜,还有一杯热牛奶。封聿端进来的时候,季天蓼正在床头柜沉思着翻检什么东西。 季天蓼的嘴里还哼着歌,应该录下来让他明天听听这些白痴小调,以季天蓼的自尊心,简直是要命的人格侮辱。 “Helheim……?”这是一张信纸上的字样,季天蓼有些磕绊地读出它的中译,“赫尔海姆……什么?” 季天蓼把纸丢开,闭上眼睛不悦地反复催促。 封聿站在床边,眼神须臾没有离开过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长时间的沉默让季天蓼的不满积到顶峰,但他缺少精神头切实地发一顿火,突然伸手把杯子碰倒了,水全洒到封聿的拖鞋上。 他的脸整个埋在枕头里,声音又小又闷:“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见不得人…!你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光…” 封聿听到笑了笑,要帮他移开一点透透气。 这就更惹季天蓼不开心,反手一个巴掌拍在肩膀上。 瞪圆眼睛,但他又是不能和那双绿眼睛对视的,仿佛是一对魔力盾牌会堵截他所有坦诚的勇气,于是选择不睁开眼的大发雷霆:“到底说不说!” “好,蓼蓼想知道什么。” “装,再装……”季天蓼拧了他一把, “……让你再装!” 他的力气不是小打小闹,封聿笑着一点没有躲,但季天蓼恍惚当中感觉会遭报复,于是封聿反过来帮他盖好被子的时候,他为躲避袭击立刻钻到被子里,蒙着头声音软了不知道多少倍,像一团打着寒战的果冻:“说不说嘛……” “赫尔海姆是把城市当作食物的蛀虫。”一离开季天蓼的视线,所有的柔情就急转直下,封聿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不流露任何感情,“意大利的法律和粪土一样没什么区别。” 季天蓼从他构筑的“堡垒”里伸出来一根手指,意义不明地指向封聿,摇了摇说:“坏的…” 封聿笑着把他的手指弯回去,轻轻合拢到掌心里:“嗯,我也是。” 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但季天蓼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了,只露半张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