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处变得濡湿,浑身散发着血腥味。 奚十里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拉着千山的手走到了一旁,“我看看。”她说。 千山还没有反应。 奚十里等不及,直接伸手,放在了千山前襟处,作势就要解开他的衣服。 在这瞬间,千山像是终于回神。在奚十里拉开自己衣服的前一刻,他倏然抬手,那只带着厚厚的茧子的大手,抓住了奚十里的手腕。 千山低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前不久,当听见奚十里对着司月道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一刻,他心里是有多紧张。 这是第二次了。 世人都厌恶他这样的魔族,可能司月说得没错,他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玩意儿。 这种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踩不到底,只能任由周围的洪水将自己淹没,没有任何着力点,浑身都被挤压,还得不到半点呼吸,令人恐惧。哪怕从前他已经听大嘴巴的驺吾透露过奚十里早就知道,也听过对方说不介意,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跟自己身世相关的一切,唯恐从奚十里的口中听见不一样的回答。 毕竟,世俗的眼光又怎么是那么容易被打破?他怕随着奚十里越来越了解世俗,越来越知道大家对魔族的看法,变得也跟那些人一样。 哪怕有了一次肯定的回答,但他还是会害怕。 “小师姐,不介意?” 就算是害怕,千山想,自己还是想听面前的人亲口说。 奚十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责备,似乎是在不满千山在这时候拦住自己上药,“介意什么?介意你不也是我师弟?” 这回答不是千山想听见的,所以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泛着幽光。 奚十里趁着千山的注意力被转移,伸手直接扒开了面前的人的衣服,青年精壮的上半身,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 奚十里从是储物袋里拿出伤药,指尖抠了一块,“嗯,怎么?这还不满意?” 奚十里并不知道自己家的大嘴巴灵兽早就在五年前将这件事告诉了千山,对于她而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千山的身份,而是千山这个人。 就像是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千山的伤口,她可不想再看见自家师弟受伤。 “你是我师弟,不论是人是妖是魔,你都是我师弟。”奚十里叹了一口气,认真说。她是感觉到千山似乎很在意他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她当然愿意他不要因此烦恼。 说话间,奚十里的手指头已经放在了千山胸口的伤痕处,她的指尖沾着药膏,清凉极了,在千山小麦色的胸口打着圈。 千山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奚十里刚才说的话上,他还没有从“不论你是人是妖是魔,你都是我师弟”这句话里回过神来,在这一刻,猛然被胸口传来的刺痛中又带着酥麻的痒意的感觉激得浑身一震。 伤口很深,但是这样的疼痛他早就学会了忍耐,习惯了,也能熟视无睹。 但是,眼下不同的是,相比于痛感,他更能明显体会到自家小师姐趴在他的胸前,仔细给他上药时,柔软的指间在胸口的伤处留下来的酥痒。 这么近的距离,千山甚至都能闻到奚十里的发间传来的馨香。 “小,小师姐……”千山声音有些嘶哑,不同于先前他担心奚十里发现自己身份的干哑,而是身体里好似有一把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的嘶哑。 奚十里没抬头,她听着耳边传来变得粗重的喘息声,还以为是千山觉得伤口太痛。于是,奚十里不由凑近了一点,朝着千山胸口的伤吹了吹。 “呼~”她一边吹着,一边轻声教训道:“活该,谁让你不小心?本来就说好了是我们俩一起上,你一个人去逞什么能?”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也是打算要独自一个人面对司月,给千山报仇的。 千山在这瞬间脸色涨红,不是因为奚十里教训自己的话,而是因为后者轻吹的一口气。这一吹,似有万千蚂蚁,在他的心头密密麻麻地啃噬着,让他忍不住蜷缩了手指头,握成了拳。 千山忍住了心底像是海浪一样不断重刷的悸动和潮涌,他哑着嗓音,低着头看着奚十里的发旋,“小师姐既然知道,那,那为什么……” 还愿意亲近自己? 还愿意像是从前那样,跟他站在一块儿? 世人都说他这样的人,是无恶不作的大恶种,一经出现,就应该被抹杀,不该存于世间。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不然,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他不认识的人想要讨伐自己? 可,可他小师姐为什么还没有走? 千山心里的海,在波荡,汹涌的浪潮下,掩盖着像是鱼吐的气泡一样脆弱的期待。 他眼底有些猩红,固执而专注地看着面前给自己上药的人,无法冷静。 奚十里这时候终于处理完了千山前胸的伤口,她抬头,示意对方转过身去,刚才司月下手狠辣,她可看得很清楚,千山的前胸和后背上,都有不少的伤口。 但现在,奚十里这一抬头,跟千山灼热的目光对上时,倏然一下,愣住了。 后者看向自己的目光,好似下一秒就能将她彻底吸入进去一般。那有些分外炙热的感情,就算是她从前再怎么样不通情\事,如今心头也有了隐隐约约的轮廓。 “小师姐?”千山没有等到奚十里的回答,不由再一次轻声开口问。 奚十里想了想,没有再着急让千山转过身去,方便自己上药。她放下手,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没有躲闪。 “你想问我为什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奚十里问。 千山点头,他是人人喊打的魔族,她不介意吗? “因为本来也没有发生什么,魔族和人族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在这一方天地下生活?难道世人说你作恶多端,你就是真的做坏事的坏胚吗?”奚十里知道这是千山的心结,她今日若是不将话说明白,她家师弟可能就要带着这心结一辈子了。“我们没有做坏事,那何必听以讹传讹的子虚乌有的恶名?还当了真?” 千山听见这话时,那双幽深的眼眸中,像是忽然燃起了两簇明亮的火苗。 “原来,小师姐是这样想的吗?”千山低声道,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说给奚十里听,还是只是想要说给自己听。 但不论如何,他脸上已经出现了克制的笑。 奚十里见状,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戳了戳千山紧致的肩头,嘴角也弯了弯,“行了,知道了就赶紧转过去,赶紧上药。” “嗯。”千山变得配合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心情好,当他转过身时,他主动将被奚十里扒开的衣服,直接退到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