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千山是正好踹在郑家豪的伤口处,原本就还血淋淋的伤口,这时候因为外力,简直就是伤上加伤,郑家豪直接差点痛出生理性泪水。 千山的声音在这时候也落了下来,“问你话,你是没听见吗?” 他没有感情说话的时候,声音原本就显得很冷淡,现在千山是对眼前不尊重自家小师姐的人格外不满,声音听上去简直就是森冷。 郑家豪还想要倔强两分,再坚持坚持,但是听着现在千山的声音,他毫不怀疑此人的行事作风,比他们这帮人还要邪门。 想到这里,郑家豪哪里还敢对着奚十里拿乔?恨不得一五一十全部交代清楚。 “没错。”郑家豪说,然后还接着爆出了一个青云宗的小弟子的名字,王忠身体里的灵台,就是这个小弟子的。至于小弟子在青云宗内的说法是怎么死的,那可以编造的理由可真是太多了。每年青云宗就有不少任务,一个修为一般般的小弟子,死在了外面,不足为奇。又不是什么关门弟子,也不是什么长老们特别宠爱的弟子,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多少人追究。 奚十里和千山听到这里时,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 梁婆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换灵台是什么样子,但听见是要从别人的身体里拿出来,再放进自己孩子的身体里,就知道场面肯定很血腥。 她的眼睛微微颤了颤,像是收到了很大的冲击。原本自己以为的救命恩人,如今听着对方做出来的事,实在是令人胆寒。 再联想到梁忠的死,梁婆心里已经开始感到后悔,后悔当初将梁忠送到了这一群恶魔的手中。 “梁忠在他们中间,也并不是在修行什么正统的修行之术,也不是魔族的法术,而是成为了邪修。”奚十里说,她像是担心梁婆不知道邪修是什么一般,接着解释道:“邪修就是吸食旁人的修为,提高自己境界的怪物。被梁忠吸食过的人,都会当场死去,他就是在践踏无辜人的性命,所以,梁婆,他死得不冤枉。” 世人厌恶魔族,但更厌恶邪修。 后者丧尽天良,无差别地制造杀戮,就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境界。这样的魔鬼,任由是谁看见都会觉得厌恶恶心。 梁婆就算是从前不知道邪修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经过奚十里这么一开口,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时间,老太太的肩头垮了下去,带着浓浓的自责。 当年要不是因为她将儿子送出去,哀求那位大人,又何至于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她们这一群受到诅咒的人,虽然不能像是修行之人活得那么长,但也比一般的普通人的寿命长很多,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若是没有那些人,她现在还能跟儿子团聚,而不是像是这样阴阳两隔。 梁婆看着奚十里,像是终于蓄积了勇气一般,开口问:“他杀了多少人?” 奚十里叹气,想到在天海外时,就自己看见的那些死在王忠手下的弟子,眼里不由带上了浅浅的无奈,“就一天时间里,他杀了上百人。这些还只是我一日所见,至于从前他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可能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奚十里有些怜悯地看了梁婆一眼。 梁忠杀了这么多人,有无数的见证者,他的罪名跑不掉,而罪孽,可能死后到了地狱,都难以洗刷干净。 当奚十里将关于梁忠的那些事情说完后,梁婆的精神已经看起来不太好。可是她没有理会奚十里的好意,不想现在去休息,而是选择了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 “……那都是好些年,有一日我带着重楼镇的大家在献祭的时候,这群人就出现了。”梁婆缓缓说。 当时重楼镇的人想要将忽然出现的一行人都填进结界里,他们向来都是这样做的。只要有外乡人路过重楼镇,那么那一个月的献祭,就不需要再用自己人。至于打不过的,那就算了,打得过的,几乎都被扔进了结界的阵法中,尸骨无存。 最终的结果当然没什么悬念,重楼镇的这一群几乎算是普通人的魔族,哪里是伤魂鸟那一帮人的对手?如果不是因为伤魂鸟的人知道了这妖魔两界的结界阵法,需要重楼镇的人用性命去冲破,可能两方人在相遇时,重楼镇的人就已经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这些魔族人的吟唱,结界也不会凭空出现。这让伤魂鸟的人不得不将重楼镇的人留下来,也进一步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梁婆缓缓将那段日子的遭遇跟奚十里和千山讲了出来,“他们其实也没有在我们这儿停留太长时间,只是要求我们继续献祭。”其实不需要这些外人的命令,重楼镇的人也会这样做,大家都想回家,不想再继续过着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 在整个重楼镇外,是有一道无形的阵法牵制着他们。或者说,保护着他们。只要他们在重楼镇里安分一点,是能拥有比普通人长几倍的寿命。 但可能当年布下这个阵法的人也没有想到,人心会变。 拥有了长久的寿命后,会变得贪心,不想再受困于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 当初来的那群人,却有本事将镇子里的人带走,梁忠就是那个“幸运儿”。 “那些大人,三年五载会来我们这儿,检查结界是否松动,今日,就是他们来查探的日子。”梁婆缓缓说。 她描述了当年来到重楼镇的那一行人的相貌,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曾忘记。 也不知道是不是息竹真人太自信,带着人来这人迹罕至的极西之地时,没有易容,没有面具。当奚十里听着梁婆的形容时,几乎已经断定,青云宗里的内鬼,就是那位看起来刚正不阿的戒律堂的堂主。而跟着他一起来的,居然还有两个熟人。 魏一平和司月。 奚十里听到这里,不由朝着千山看了一眼。当初她和千山一起,都是见过了魏一平和司月的人,对两人的相貌记得很清楚。 随后很快,奚十里就又将自己的目光挪开,朝着千山身边的郑家豪看去,她笑眯眯开口:“看来你的师兄师姐,哦,就是那个魏一平和司月,在你们的组织里还挺受重用?” 奚十里才不关注魏一平和司月在伤魂鸟里的地位如何,她说这话的目的,就是要让郑家豪知道,她和千山知道的消息可不是一点半点。 果然,当奚十里这话话音落进了郑家豪的耳朵里时,后者的瞳孔倏然一缩,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般,盯着奚十里,像是要将对方的那张脸看穿一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魏师兄和……”郑家豪看着奚十里,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般。他们伤魂鸟组织的人虽然不算少,但是彼此之间,不一定认识。所以,流到外面的消息就更少了。但现在郑家豪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