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 被戳中心里隐秘的部分,褚遇愣在原地, 很久才艰难地开口:“你调查我?” “这也需要调查吗?”谢明月神色如常, 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褚遇无意识攥紧的拳头。 褚遇的身世在整个沪市都不算秘密。 褚家几乎大昭天下对这个私生子的不看重,对褚遇的过往更不会多加掩盖,放任他像靶子一样,站在人流如织的广场上, 任由来往的行人攻击。 这是一种欺辱,但更是一种宣布。 宣布褚家和妻子的感情牢不可破,不会因为中途出现的小小插曲而影响两家长达十多年的合作,更是给媒体和股民的暗示。 两家不会解体、离婚,褚氏的股票动荡不会存在。 既然压不住,那就彻底摊开。看起来是轻视, 实际是充满计算意味的考量结果。 褚遇是这场考量中, 唯一被放弃的东西。 褚遇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即便想好要讨好谢明月,在此刻也很难完全不感觉到难堪。 赤裸裸的现实袒露开来, 是对褚遇从头到尾的轻视: “你看,即便你努力这么多年,走出去别人叫你一声褚二少, 实际上你仍然不过是一颗被放弃的棋子, 是轻而易举可以被输掉的东西。” 并没有让人重视的资本。 褚遇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沉着脸,扬起下巴, 心里已经带了几分恼怒:“谢小姐现在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呢, 只是为了讽刺我吗?” 把他一直避讳的残忍真相披露, 为了看到他露出败相。 谢明月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谢明月疑惑地问:“难道不是你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吗?” 她露出回想的神色,然后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想到他刚刚的眼神有多好玩。 “你当时看着我,就好像人类幼崽被丢进孤儿院,过了很多年已经长大了,在街上突然看到很久不见的妈妈。” “是这种眼神。”谢明月回看过来,对上褚遇的视线,“你应该看看你刚刚的眼神有多……” 谢明月压下喉咙口呼之欲出的可怜二字,改了个词汇:“期待。” 似乎被这种词汇击中,褚遇近乎恼羞成怒起来。 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被强光照射,褚遇几乎完全忘记自己的初衷,这时候只想说些什么话让对方看起来不要这么完好无损。 不然太显得他狼狈了。 “谢小姐不也是一样吗?”褚遇声音很冷,“我之前以为谢小姐是冷心冷情,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没想到并非如此。” 他实在想不到谢明月会像场上刚刚议论的那样,为了另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 他从认识谢明月开始,她就一直是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高高在上,如坐云端。 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玩具或者宠物。 太傲慢了,傲慢到和他的父亲、父亲的妻子、无能又愚蠢的兄长,以及这个阶层遇到过的所有人一样。 想到刚刚迎面接触的傅译生,褚遇蹙眉。 ……眼光也不怎么样。 褚遇语带嘲讽:“只是可惜,对方似乎不太需要谢小姐的这份心意。” 褚遇这种人,就连讽刺和刻薄都是克制委婉的。 褚遇说完这句话,以为谢明月会伤心,却看到对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怒。 对方一直是这样情绪稳定的样子,在黑夜里,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 她问:“听你的口吻,你很嫉妒傅译生吗?” “让我来猜猜看。”没等到褚遇反驳,谢明月已经率先说出了她的猜想。 她状若思索,实际上每一句话都牢戳痛处:“你从今天宴会开始,情绪就不对劲。你对傅译生有敌意。” 她下了这样的定论。 褚遇几乎觉得好笑,心里一阵鄙夷。 都说了,脑袋空空的大小姐,从头到尾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的。 褚遇反驳:“谢小姐对自己的魅力太自信了。” 言下之意,他不过是为了谢明月应允的东西才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直白的交易,交易双方从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谢小姐给我项目,帮我从褚家翻身,这是我们之前就谈好的东西。作为报答,我会尽职尽责地……做你要求我做的一切。”褚遇开口,还是没有说出取悦这两个字。 “至于其他的,是你多想了。”褚遇道:“我对你没有这种心思。” 褚遇心知肚明,在此刻要怎么示弱,怎么表现出无害的样子,好让谢明月更加尽心地帮他。 话语要变得更有利于他才是正确的。但是褚遇在现在的环境下,完全无法按照自己的的想法进行。 话刚说完,褚遇意识到失言,有些懊悔。 正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谢明月就动了动。 “不是的,褚遇。” 谢明月含笑,叫他的名字。 “你不是为了交易在针对傅译生。”她满意地看着对方的瞳孔震颤了一下,“你嫉妒他。” 不等对方反驳,谢明月继续:“很羡慕吧?看着他一出生就拥有了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婚生子的地位、顺风顺水的人生、被安排好一切只等着接受的担子。通畅到没有一点波澜,被父母期待着出生。” “你很羡慕这些吧?”谢明月声音轻轻的,像蛊惑他承认:“羡慕他,所以讨厌他。” 她的语句不急不缓,却带着稳定的力量。她没有任何一点不确定的的含义,或者询问褚遇想法的意图,只是平静地在阐述一种事实。 “哦对了,还有我。”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讲。 褚遇的心被针扎了一下,感受到一瞬间的刺痛。 强光直射下来,他的阴暗无处遁形。 在这种被人剖析的时刻,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想要缓和的想法。 “你?”褚遇冷笑一声,嘲讽:“谢小姐,不要太高估自己了。” 褚遇的手撑着地上,本来随意的坐姿不自觉的收紧,核心紧绷。 一个典型防御的姿态。 哟,急了。 “是啊,我。”谢明月完全没有被这种防备激怒,反而顺势承认下来。 褚遇从踏进这个宴会厅开始,态度就开始完全不对了。 他的态度一直很紧绷,在看向傅译生的每个视线里,都是完全掩饰不住的交锋。 全然的敌意。 这种不正常完全不能瞒住谢明月。 但是谢明月确定这两人从来不认识,褚遇能对傅译生起敌意的症结只会在她身上。 要说褚遇现在很在乎谢明月,这是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的事情。褚遇的防线很强,不会这么容易被攻克。 结合褚遇的背景,谢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