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美色误人。 “既然来了,那我就把话敞开说。”她睨眼敬亭颐,“我说过,只要你不把苦衷说清楚,那我们之间,就这么耗下去罢。” 她不愿把话往难听处说。她想,只要她看见敬亭颐像她一样憔悴,那她还能留几分面子给他。叵奈眼前的他依旧光风霁月,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不甚清晰的指印。昨晚她潇洒放话:“记住我带给你的痛。” 结果呢,那指印消失得无影无踪,讽刺着她那番自以为是的潇洒话。 浮云卿觉得自己在演独角戏。她自以为是的成熟,被敬亭颐衬得无比幼稚。 她问:“你还不肯说是吗?” 敬亭颐默了声,这也算变相的回应罢。 浮云卿点头,说好,好得很。 好,既然敬亭颐不把这段恋情当回事,那她也不要觍着脸把他当作珍宝囖! 于是顶着在场诸位灼热的目光,浮云卿搀上卓旸的胳膊,亲昵地挽着他走。 卓旸这才意识到,浮云卿与敬亭颐之间,闹了多大的矛盾。 这头浮云卿搀着卓旸,踅足花圃。 花圃是她与敬亭颐之间心照不宣的调.情地。 敬亭颐那么神通广大,一手遮天,都能做到在不知不觉间限制她的自由,何况是打探她与卓旸的去处。 她想,敬亭颐肯定会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把卓旸带到花圃,定会气急败坏地跳脚。 往常她爱敬亭颐光风霁月,今下她想看他失心疯。 越疯越好。他最好跟她一样疯,这样她就能知道,他像她在乎他那样,在乎着她。 暗睃及一道隐匿假山后的身影,浮云卿知道,她猜得对。 卓旸不知这俩人之间的小九九,眼下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凳上。 浮云卿则绕着他来回踱步。她将懵懂的卓旸带到花圃,是想激起敬亭颐的醋意。 搀卓旸的胳膊,已是她能对卓旸做出的最大程度的亲昵。 要人吃醋,还要作甚来着? 浮云卿凑近卓旸身旁坐下,故意把半边身往他身旁倒。 想必在敬亭颐眼里,她是被卓旸搂在怀里罢。 浮云卿的确有正经事要做。她知道敬亭颐在骗她,而卓旸是敬亭颐的好兄弟,她得问问,他是不是也在骗她。 其实她心里明白,骗子不会说自己是骗子。但她仍选择相信。就当她有赌瘾罢,赌上她对卓旸的信任,只想听一个答案。 浮云卿敛眸睐他,问道:“卓先生,你是前朝人吗?” 卓旸没像敬亭颐那般立即回不是。他说这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您以为,什么是前朝人?历灭定建,两朝百姓历经五十二年,不断融合。祖辈在前朝,孙辈在当朝,那谁算前朝人?是祖辈算,还是祖辈孙辈都算?” 这番话说到了浮云卿心坎里去。她很满意卓旸的回话。他若斩钉截铁地回不是,那她不会相信。卓旸这番话,其实也是她想说的。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她想,想必敬亭颐也恨他有那样的祖辈。祖辈活在先朝,而他活在当下,这不是他能选择的。 想通了,就不怨了。 浮云卿沉吟半晌,决断道:“不谈祖辈与当下。只要心向前朝,试图复辟,哪怕活在当朝,也是前朝人。” 所以她判断的标准是,是否忠于当朝。说否,那就是前朝人,妄图谋逆。 她想,敬亭颐定不会有谋逆的心思,卓旸这傻愣小子更不会。 果然,听卓旸说了句不是。 卓旸与敬亭颐一心,所以敬亭颐也不是。 再纠结父母这事无甚大用。老两口躺在棺椁里,掀不起半点风浪。而前朝这事,如今也掀了篇。 她对敬亭颐的芥蒂,只剩下一件——他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细思极恐。 敬亭颐不动声色地将她隔离起来,将她隔离在公主府内,隔离在他身边。 她不愿做金丝雀,开口向卓旸求助。 卓旸不知所措,“或许这件事,您与他当面说比较好。您问臣的意见,臣不是您,也不是他,给不出好意见。” 于卓旸而言,这是件令他很心塞的事。 合格的第三者,绝不会阗然坐在此,提意见让原配复宠。 他的心上人,当着他的面,问小两口之间的事。他一个黄花闺郎,哪里会懂! 后来胡乱搪塞过去,送走浮云卿。刚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就见敬亭颐从假山后踅出,像道阴魂不散的游魂。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敬亭颐问。 卓旸白他一眼,“你听力那么好,会听不清我与她的对话?” 言讫收起跅驰样,一本正经地说:“她的确问了你说过的问题。她说,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只要活在当朝,没有谋逆心,那就不是前朝人。嗳,标准是明确了。只是照她这标准,咱们俩还真是正统的前朝人。” 这话是往小处说。无论按哪种标准,俩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前朝人,甚至是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 敬亭颐心乱如麻,“那就好。” * 牌馆。 浮云卿自.摸着马吊牌,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她是开心了,倒是缓缓,眉头蹙得能打几局官司。 真想不通,三位小姐妹打牌,归少川一个大男人为甚非得拼桌。 他美名其曰,打马吊牌不能三缺一。四人坐四面,玩得才起劲。 这局是缓缓做庄,剩下仨人做闲家群起攻之。烦上加烦,缓缓冷哼着声出牌:“三条索子。” 归少川出牌,“八条。” 缓缓蹙眉,又出一张牌,“六半文。” 轮到素妆出牌,“九半文。” 连输两次,缓缓不信邪,又出道:“四十万贯。” 浮云卿玉指揿着一张马吊,利落甩出,“五十万贯。” 嗐,三位闲家把庄家打得落花流水。 归少川露出得意的笑,厚舌舔着泛干的嘴皮子,调侃道:“荣小娘子,你这庄家做得实在冤。” 骰子定庄家,谁是庄家,赢了能收三位闲家的钱,输了得掏钱赔闲家。 只怪缓缓摸牌手气差,八张牌里,没一张好的。 幸好四人玩得钱局不大,输个小几贯,并不打紧。 缓缓赔过钱,四双手一起胡着马吊牌,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这次是归少川做庄。真是稀罕事呐,四十张马吊牌,最好的那几张,竟都落在归少川手里。 这一局,庄家吊打闲家,将三位目瞪口呆的闲家,打得落花流水。 缓缓大喘着气,把牌一甩,赌气说:“歇歇,现在不玩了!” 言讫踱步三楼雅间,唤来茶博士淪茶。 浮云卿跟着缓缓上楼。她心里也不舒服。她与敬亭颐闹得僵,素妆却与归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