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啪嗒’的声音,以及还有呼吸声。 林随意顿了顿,试探地唤道:“程崖?” “随意哥?”身旁响起小竹竿惊喜的声音:“你在哪?你在我旁边吗?” 看来小竹竿也看不见。 林随意伸手去摸索,因为没有防备,他摸到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他下意识收缩回手,下一秒小竹竿惊了一声:“我的天,我摸到了什么鬼东西!” “应该是我?”林随意也不确定,他再次去摸,又摸到了冰冷僵硬的东西,他没有立刻握在手里,而是摸索出一个轮廓出来,像是一条胳膊。 “随意……随意哥。”小竹竿紧张地问:“是你在摸我吗?” “嗯。”林随意道:“你怎么这么凉?” 小竹竿声音都绷紧:“我……我不凉啊,我现在手心里都是汗。” 林随意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松开那冰凉的东西,他道:“我松开你了。” 小竹竿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随意哥,你松开我了吗?” 林随意有不好的预感:“嗯……” 小竹竿深吸一口气:“那现在在摸我脑袋的东西是什么啊……” 两个人都沉默住了,太黑了,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林随意说:“我们都别乱动吧。” 小竹竿:“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又过了一会儿,小竹竿问:“我们这算是活下来了吗?” 这个问题林随意也无法回答。 这个漆黑的地方是哪里,林随意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一定不是土楼,不是他们夜夜躲命的房间。 不知道身处哪里,手上也没有能照亮的东西,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随意哥。”小竹竿说:“那是不是有个光点?” 林随意根本不知道小竹竿说的‘那’在哪里,他在一片漆黑里张望了一下,好在光点在黑暗里显眼,不用小竹竿报出具体位置也能看见。 林随意表示自己也看见了:“嗯。” “这边也有光。”小竹竿数着光点:“一个两个……” 光点越来越多,林随意看清楚眼前光点,那是一个纸糊的灯笼,和土楼廊道上挂着的灯笼一模一样。 灯笼的光很朦胧,只能照亮方寸。 但随着灯笼越来越多,视野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林随意去看他刚刚摸索的冰凉东西,他没摸索错,那就是一条手臂。手臂的主人被倒吊在他头上,两只手臂就垂在他身前。 小竹竿距离他不远,此时脸色难看到极点,在小竹竿的头顶上悬着一双脚——一个人就吊在他的头顶。 这就是小竹竿说的不断碰他头的东西。 吊死的尸体不止两具,他们头顶密密麻麻都是吊着尸体,有正挂也有倒吊着的。像是人形风铃,随着阴冷的风而诡异地摇摆。 此情此景,林随意和小竹竿也只能诡异地沉默着。 沉默间,一阵腥臭的风朝着他们袭来,与此同时他们耳侧响起尖细的女声。 这个尖细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像是被风送来,难以辨别声源,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问话,林随意不敢回答,他保持沉默,小竹竿也沉默着。 尖细的声音‘咯咯咯’笑起来:“不说我也知道,你叫程崖。” 小竹竿脸色一白,原来是在跟他说话。 像是要履行‘社婆要与人说话’的需求,尖细的声音当真在与小竹竿闲聊起来:“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程案,可惜他身子太脏,不然哥俩一起来更快哉。” 小竹竿立刻:“你冲我来,别找我哥!” 尖细的声音又‘咯咯咯’笑起来:“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你哥了。” 小竹竿身形一下就垮了下去。 许是觉得小竹竿无趣,尖细的女声转移了目标:“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林随意是不敢作答,而这一次林随意不确定尖细的声音在问谁,他依旧沉默着。 “你叫林随意,你——”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后变得暴怒:“你是脏的!” “谁把他带来的!是谁!” 随着尖细声音的暴怒,悬在头顶上无数吊死的人开始挣扎,它们不是挣扎想要逃跑,而是挣扎着把脸冲向林随意,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尖细声音的暴怒让林随意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肮脏而被宰掉,密密麻麻看来的眼睛让林随意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他开口问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尖细声音:“冒昧问一下,你知道谁把我弄脏了吗?” 尖细声音既然知道他脏了,应该也知道谁把他弄脏的吧。 他想着反正要死了,问一问也不亏,好过不明不白死掉。 尖细女声根本不屑于与脏人说话,它在呵斥带林随意进入黑洞里的东西:“一群没用的东西,我要把你们全宰了!” 林随意估计尖细女声就是社婆了,他耐心等待社婆处理宰掉那些东西。于土楼剩下的活人来言,已经沦为伥鬼的东西越少越好。 等社婆将那些东西处理得差不多,林随意估摸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时,他再度开口,真诚地问:“能告诉我吗?” “你自己不知道吗?!”像是被林随意惹烦了,社婆朝他呵斥。 林随意默然了一下,诚恳道:“不知道才问的。” 像是嗅到了有趣,社婆‘咯咯咯’笑起来,说:“你面前的尸体会告诉你。” 林随意想了想向前走了一步,小竹竿焦急拦住他:“随意哥……” 林随意道:“没事。” 反正要死了。 他绕开小竹竿,走到面前的尸体处停下。 社婆道:“你凑近些。” 林随意就凑近了一些,而他面前的尸体也果然开口说话。 说出了一个名字。 林随意脸色变得难看。 尸体说。 楼唳。 第三十二章 林随意人生第一次感觉被戏弄。 他是不信的。 他学历是低了一些,却也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就不可能听信鬼话。 不过是他自己开口要问,问了自己又不信,他闭上嘴巴受死,就不多说话讨这个嫌了。 因为不信,也就不想多问了。 可林随意藏不住心思,‘我不信’三个字他确确实实没说出口,但脸上的的确确写上了‘我不信’。 他这边不信,社婆却偏要林随意信。 甚至于社婆已经愿意自己与林随意交流,没让尸体代为传话,只是尖细的声音透着对林随意肮脏的厌恶:“甲辰年己巳月戊子日,你与他交颈而卧、耳鬓厮磨、殢云尤雨。” 这句话林随意没听太懂,只能大致明白社婆想表达的意思。 他在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