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打量,心中暗自忖度。如果薛无晦在就好了,可以让他到处转转……魂魄的状态,当个斥候还挺方便的。 但这会儿,薛无晦还在帝陵之中,不在她身边。 “哼……” 这时,陆莹轻哼了一声。 她也望着杨嘉远去的方向,并且终于放松了面上的假笑。不仅如此,她还流露出些许不快,更多是焦躁和担忧。 “这位杨夫子真是……什么‘该考核的自去考核’,这里不就只有我还剩一场?莫非他在暗示我,我肯定考不过去?” 她眉头皱得快打结。她纤秀而锋利的面容显得更加锐利,简直寒光烁烁。 她手指轻敲手臂,自言自语:“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要给我穿小鞋、使绊子?” “不会的吧……杨夫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季双锦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辰星,见银发星官不说话,才略松口气。她又轻轻一扯陆莹的衣袖,含笑道:“你定是想多了。杨夫子是何等样人,哪里会和我们这些新生计较。” 陆莹回过神,下意识扯了扯衣袖,却没多大用力,所以并未将袖子真的扯出来。 她保持着让季双锦牵袖子的动作,身体变得有点僵硬。她扭开脸,低声说:“行了,当我没说。你们大小姐懂的就是多……也总把那些名声在外的人想得太好。” 阿苏立即护主:“陆姑娘慎言,我们小姐也是为陆姑娘好。” 陆莹露出个假惺惺的笑:“是吗?” 她没说什么,但这副挑衅的神态格外气人。阿苏干瞪眼,憋不出话。 季双锦有点无奈,并且又看了一眼辰星。 辰星抱着镜子,沉默又安然地站着。 看着这场眉眼官司,云乘月好笑地摇摇头。她说:“辰星星官不会传坏话的,双锦,没关系。” 她一开口,银发星官就认真说:“嗯,不会。还有,叫我华苒。” 辰星本名华苒,她确实这么说过。 云乘月愣了愣,笑着改口:“对不住,我一下给忘了。好,华苒。” “嗯。” 辰星星官露出一点很浅的微笑,深蓝的眼睛里也像泛起碎光。她目光闪亮地看着云乘月,一眼都没看别人。 “你们……” 陆莹的眉毛又打结了。 “算了,赶紧去登记处。”她率先拔腿离开,“你们不用考核,我还要呢。” 季双锦笑得更无奈。她正想跟上,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别处。那是乐家人前去的地方。 望着那一头,她有些恍惚,神色似是感伤,也似是唏嘘。 最后,她摇摇头,收起最后一点不舍,坚定地回头转身。 云乘月看了她一眼。 “双锦,我有点意外。”她轻声说,“之前怎么说,你都不听、都舍不得,这会儿却一下放了手。你以后……不会后悔吧?” 季双锦喃喃说:“是啊,我会不会后悔呢……我好像也不知道。但我明白,至少现在,我想走自己的路。” 阿苏背着刀,走在她们身边,这时忍不住说:“而且乐公子……乐熹都失去考试资格了,也不能够让小姐后悔!” 云乘月点点头,悠悠道:“好罢,我暂时相信你。要是以后你真的后悔了,我就……”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好。要不打断渣男的腿? 却听有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就杀了那个男人,免得以后后悔。” 三人一愣,才发现这居然是辰星说的。 银发蓝眼的辰星还是亦步亦趋跟着云乘月,怀里抱着银色正圆的镜子。她神态自若,眼神清冷无波,长发和长裙都曳地迤逦。 这副外貌在人群中很显眼。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四周的人都对她视而不见——除了现在一脸惊色的三人。 还是云乘月开口:“华苒,我很欣赏你……嗯,不过,随便杀人还是不太好的。” 辰星点点头,毫不犹豫:“好的,那就不杀。” 季双锦:…… 阿苏:…… 云乘月思索片刻,补充说明:“就算要杀,也不该是这个理由。” 辰星同样认真地点头:“好的,那就找个合适的由头来杀。” 云乘月陷入沉思:“总觉得我仿佛不是这个意思……” 季双锦:…… 阿苏:…… “乘月,你,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前方的陆莹回过头,视线自动忽略辰星,只对着其他几人说:“你们在磨蹭什么?能不能快一点,我还要考核呢!” 季双锦连忙说:“好的,来了!” 云乘月跟上。 辰星也安然地跟在她身边。 “所以,是杀,还是不杀?”她忽然问。 云乘月看看前方季双锦忽然僵硬的背影。 “我觉得,还是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更好……” 季双锦:…… 不用讨论的,乐熹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啊——这句话憋了半天,还是被季大小姐对星官的敬畏给压了下去。 况且,虽然不好承认…… 但有人这么干脆地袒护她,其实让她有点开心。 前面陆莹站得不远,其实也听见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迎着晨光,她瞪了季双锦一眼。 “傻笑什么……真是大小姐。” …… 五人走在人群中。 天地间有“明光书院”四个大字伫立。离得近了看,更发现墨迹氤氲流动、时时变化,却又自有一种玄妙的和谐统一之感。 除了这四个大字,另外还有泛着金光的小字漂浮在四周: 泊舟处。 留客亭。 试墨台。 …… 云乘月忍不住感叹:“这里好大,半天都没见登记处在哪儿。” 这里曾是某座山峰的山顶。似乎被谁削去了整个峰尖,又平平地扑了青色地砖、竖起白玉山门,才做得这般平整,不仅能供飞舟停泊,还能容纳上千人而绰绰有余。 其他同伴还没作答,旁边飘过去笑嘻嘻一声。 “这有什么好惊叹的?连明光书院的‘天地门’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土包子。” 一名涂脂抹粉、瘦若柳条的青年,摇着羽扇,施施然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还慢声慢气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年轻人倒也不回头,就这么刻薄一句,再又摇曳多姿地往前走了。 这副姿态实在称不上美妙,况且他面上两条漆黑浓密的眉毛高高扬起,更给他增添了三分古怪。 云乘月看得呆了一下,也没顾上不快,光记着看新鲜了。 她身边的辰星却是眉尖一蹙,手里举起银镜,就对准了那年轻人。 银光一闪,那脂粉青年就尖声尖气地叫了一声,往前重重一摔,又不知道被什么给歪了一下,在平地里给滚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