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争, 还是选择后退一步, 明哲保身? 是进是退? 进,不说考核艰难,若是未来书院落败,她们岂不是一起遭殃? 退,虽然进不了书院,但也能去别处求学,先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判断的局势,也不是一个很难看清的问题。 所以……如何选择? 一时之间,季双锦和陆莹都流露出迟疑之色。 季双锦虽然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出身,但因为前未婚夫乐熹的缘故,受了良好教养,也知道一些秘闻。此时,她面色变来变去,混合了惊讶、了然、思索、恐惧……动摇最为明显。 陆莹就简单多了。她先是一惊,又是犹豫、舍不得,最后撇撇嘴,有点烦躁却又释然地吐出口气。 “那就算……” “那就算一算,如果少了我们三人,其余竞争者通过考核的可能,可以大多少?” 云乘月笑着接话。 其余竞争者……? 除了一脸平淡的辰星外,其余几人都是一愣。 季双锦有些不解:“乘月,你忽然提这个,是……?” 反倒是从小挣扎求生的陆莹,只稍稍一怔,立即神色一变、后退一步,略显敌意地盯着杨霏,手里也做出防御姿势。 云乘月则双手交叠身前,指间牢牢抓住“镇山河”——这支据说是稀罕宝物的毛笔,回击了庄夜后,就一直在云乘月手中。杨霏并未拿走。 而此刻,“镇山河”的笔尖,正直直对准杨霏。 甚至一点墨色灵光,已经氤氲出来。 注视着这点灵光,杨霏细而优雅的眉毛,轻轻地、轻轻地扬了起来。她方才笃定的眼神沉了下去,微微笑的唇角也沉了下去。 “云师妹……这是何意?”她问。 云乘月的手纹丝不动,毫笔笔尖也纹丝不动。 她只是看着杨霏,平静地说:“这话应该是我问杨前辈。” “杨前辈‘循循善诱’,想劝我们放弃考核,是什么意思?” 杨霏陡然不悦:“云师妹是说我对你们有歹意?若真是如此,方才在山门前,我何必助你?” “何况……” 杨霏再瞄一眼云乘月手中的笔,轻蔑地说:“即便是重宝‘镇山河’,由第三境的小姑娘拿着……你真以为可以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云乘月笑了笑,而且笑得有点无奈。 “我就不明白,只是参加个考试,为什么这么难。” 她终究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毫不犹豫:“杨前辈,果真是——前辈,么?” 她着重咬了“前辈”二字。 这句话刚刚落地时,四周很安静,没发生任何变化。 接着,季、陆二人都惊讶地扭头看她,眼里写满了疑惑。 继而,杨霏略略偏了偏头。她发上的青玉簪一闪,飞掠过一抹刺眼的阳光;还有一些阳光落在她细白的脸上,模糊了她的神情。 “云师妹在说什……” “——人家都拆穿了,你就别装了。” 她正否认时,横里却飞来一声嗤笑。是从竹屋的方向传来。 云乘月循声望去,只见竹屋门口有一名青年男子倚门而立,正似笑非笑看着她们。 他嘲笑杨霏道:“装模作样,没用得很,还显得心虚。” 他外貌约在二十五六,五官清晰精致,颇有些雌雄莫辨的锐利之美。他一身劲装红衣,艳色如霞光流丽,手里还拈着一枝灼灼桃花。 这会儿是冬天,哪儿来的桃花? 不过,纵然有些怪异,那一枝盛放的桃花在青年手中,却相得益彰,着实衬得他容貌更美得霸道。 青年冲她勾了勾嘴唇:“哟,好漂亮的小姑娘。” 云乘月只瞟了他一眼,注意力就回到了面前的杨霏身上。 出乎她意料,方才还庄重大方的“杨前辈”,此时却一反常态,脸颊一鼓、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便扭开去,俨然一副少女做派。 “谁说没用?我看她就是诈我。”她嗔怪道,“小叔叔,都怪你,人家本来还有机会,都被你破坏了!” 绯衣男子又一笑,并不接话,只忽然对云乘月“喂”了一声。 “那边的漂亮小姑娘,”他懒洋洋地晃了晃手上的桃花,“要花不要?要的话,叔叔送你。” 云乘月略皱起眉毛。 “不了,谢谢。”她简洁道,只去看杨霏,“不装了?” 杨霏登时有些气恼:“小叔叔对我随意呼喝,你就以为你也可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 绯衣男子咳了一声:“小曦,家里就是这种教养?” 杨霏——小曦,立即乖乖住嘴,只神情还掩饰不住的恼怒,还有一种明显的对云乘月的敌意。 云乘月狐疑地看了看他们。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看向辰星,但后者摇头,有些歉然道:“明光书院之人,我认识不多。这两个,没印象。” 辰星说得很淡然,接着,她又扭头看向另一边。 “但是,有人可以解答。”她捧着银镜,蓝眼睛里放出一点冷光,“那边躲着的人,出来。” 片刻后,某丛竹林背后,方才无声无息绕出一个人影。 此人身形纤细,青衣飘然,长发自然垂落,无有任何装饰。她唇边带着微微的笑,举手投足皆如秀木随风,自然之中不失力度。 ——正正是杨霏的模样。 “不愧是辰星大人,从见到您开始,就知道瞒不过您眼。” 女子漫步行来,如一阵清新的风吹来。 与她相比,刚刚领路的“杨霏”立即被衬成了效颦东施,显得分外拙劣。 云乘月更加皱眉。她左右看看,再次确定季双锦、陆莹都在她的保护范围内,辰星也好端端站在旁边,这才重又看向“真假杨霏”。 她问:“你们究竟是谁?” 新出现的女子对云乘月微微一笑,道:“云师妹,实在抱歉,我才是杨霏。这一位么……嗯,是临时受我所托,前去迎接的孩子。” 云乘月一怔:“嗯……嗯?” 孩子? 再看刚才的“杨霏”,只见她抬手拔下头上青玉簪,浑身便有幻光流过。只一眨眼,她就变成了长相、气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一名白衣绯裙的俏丽少女。 因为不需要再掩饰,她看云乘月的目光是明晃晃的不善。这种不善似乎并非单纯的竞争者的敌意,而是夹杂了更多沉重的痛恨——仿佛透过云乘月,看见了某个具体的仇人、某段深重的过往。 “真可惜,没上钩。”她咬牙切齿,“但凡你们说一句不考了,也就没有之后的麻烦。不过也好,我今后必定亲自……” 云乘月还没说话,一旁辰星就不高兴了。 星官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