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蹲下来问他,“李心思的行踪吗?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 “我自己回去吧。”唐彦打断了他的话。 姜危桥愣了愣:“自己?回哪里去?” “我自己回东山墅。”唐彦说,“乙叔送我就好了。自从三个月前你出现,几乎都是在我家里住的,我感觉现在自己情况在好转,晚上不一定需要有人陪伴。” 姜危桥缓缓皱眉,问他:“是不是博瀚刚才跟你吃饭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说你和他一样,都为我二舅唐越彬工作。”唐彦道。 姜危桥觉得有些好笑:“我确实和唐越彬有接触,但是不是为了他开出的价码。” “唐莎莎的五十万月薪,田高格的四百万年薪,大舅的张北酒庄价值五千万,听说我二舅给出来的价格是三千万……你可以说几百万你不在乎,你也可以说张北酒庄唐正初看你不顺眼绝对不会给你的,可是唐越彬的三千万呢?”唐彦说,“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你只需要哄我开心,这太简单了,所有人都知道四年前我为了做了什么。这里是接近一个亿的许诺,没有人不会心动。” “所以你自认为找到了我接近你的理由,是为了这九千万或者说小一个亿?”姜危桥问他,“就不能是更简单的原因,不能是因为我追悔莫及,不能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挽回你?” “可是你不爱我。而你是否要挽回我,我并不在乎。”唐彦说。 在这一瞬间,姜危桥他想要愤怒的反驳,可是所有的话都在看到唐彦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的时候,无力地飘散在了风中。 唐彦移开视线,看向远处。 过了好一会他轻轻笑了一声:“你记得吗?只是逢场作戏,没有人会当真。” 逢场作戏。 何必当真…… 来自四年前的那段话,终于在这一刻,将伤害回馈到了他的身上。 他准备了四年。 他以为他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学了看护。 开了公司。 重修学业。 赚了身价。 似乎可以站到与唐彦对等的位置上,去重新追求这个人。 唐彦的痛苦、抗拒、冷漠,甚至可能是斥责,他都想过。 却还是在这一刻,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这个世界上,被所爱之人,猝不及防地拒绝和推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当初唐彦是如何承受了这一切? 又是在这四年来的悲剧中,如何反复咀嚼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过活? 甜蜜成了黄连。 快乐夹杂剧毒。 他肤浅的自以为是,他自大的“为唐彦好”,他所谓的“两个人的不适合”……不过是自卑心作祟。 在本就充满谎言的一段情感结束时单方面地画上了一个伤人的句号。 “你不信我,是对的。”姜危桥低声道,“我应得的。” “你不用愧疚没有告诉我实情。”唐彦甚至在安慰他,“我们在酒庄的时候就说好了,这段关系只做不爱。不谈感情。我感觉这种模式其实挺好的,迄今为止,我们都相处愉快,不是吗?你如果觉得目前被承诺的这些钱还不够,我可以再给你补齐剩下的部分,凑够一个亿。这足够让你把韶华开好多分店了。” 不,不是这样。 一向话痨一般的姜危桥没了声音。 他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颓唐。 * 回去的路上,老乙开车,唐彦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很平和。 抵达东山墅内的住所,熟悉的门牌号,3-22。 唐彦下了车。 老乙倒车出去的时候,欲言又止:“那个,唐总,我把车开走了,明天早晨来接你,可以吗?” “好,没问题。”唐彦说完,目送老乙的车子转过拐角,这才自己从院子里推开别墅大门走进去。 屋子里一片冷清。 自从姜危桥出现,这个房子就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安静。 东西都放在他就手的位置。 一楼姜危桥的卧室塞满了各种花里五哨丝毫不低调的高奢衣服,连床上都堆满了。姜危桥已经有些日子没在这间房里睡过觉了。 自从发现他不排斥两个人睡一张床,就得寸进尺地和他同吃同睡,理所当然的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唐彦在楼下待了一会儿。 发现这种四年来他已经习惯的冷清感有些难耐,于是打开了电视,从姜危桥给他整理好的电影里随机挑选了一部开始播放。 电影里究竟在讲些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 曾经趣味横生的故事,变得如同嚼蜡。 于是他关上电视,坐电梯上了二楼。在康复室做了会儿肌肉运动,等到满头大汗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他应该操控轮椅,去淋浴,像平时一样,用双臂支撑把自己挪到床上,然后盖上被子,好好地睡一个无人打扰的清静觉。 可是如今的他,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想动。 如果姜危桥在,就会把他抱起来,给他洗澡,给他换衣服,然后轻柔地把他放在床榻上,为他盖上一床柔软温暖的被子。 ……这三个月,他的确被姜危桥惯坏了。 于是唐彦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残疾人考取驾照的方式,并把相关要求记录下来。 等忙完这一切,他才有力气把自己挪回轮椅。 窗户外,安静的路上没有人,路灯亮着,照亮了对面的3-23号别墅。 * 这一刻,唐彦感觉,那套自车祸后便被上了重锁的别墅,犹如自己的内心长满了荒草。 迄今也没有勇气去打开那套房子的房门。 大概…… 这辈子,也不会再有那么一天了。 第54章 等你说爱我 邵兵找到姜危桥的时候,他在后海旁边发呆,一身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坐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意识还很清醒,眼睛里有光,一点不像是喝醉的人。 可是邵兵太了解他。 这个程度的姜危桥已经醉到了极致,只是多年在夜总会里的习惯,让他看起来清醒而已。 邵兵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陪他看湖。 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无聊了,十分钟后,邵兵已经忍不住劝他:“要不放弃吧?” “你走。” “好好好,别生气。再坐会儿。”邵兵连忙安抚。 于是这次彻底安静了下来,姜危桥拿起酒瓶子喝了两口,高度数白酒下肚,他的眼睛更亮了一些。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邵兵问他。 “四年。” “四年。”邵兵感慨,“人这辈子有几个四年啊。” “寿终正寝的话怎么得有二十多个吧,不少了。”姜危桥拆他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