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唇边留着那点酥痒——就是这个得寸进尺的动作,把试探和较量变了质。 他前夜没回家,在街上转了两圈最后又回公司加班,想借此忘记赵以川带来的燥热。 然而他越想要摆脱,就越事与愿违。 男人吻完他,留下似是而非的那句调侃徘徊在耳边,心跳始终没能平复,他看了两个方案,做了一份计划书,过量工作也没压得住逐渐沸腾的火焰。 裴哲最后是红着脸强装镇定地走进办公室旁的小房间,那里有一个供他简单洗漱的浴室。 当晚,他修道士一般地平躺在休息室,直视天花板,快速又敷衍地将上次结束一段关系至今的生活过了一遍,下结论: 这只是偶发的、正常的生理需求。 解决了就结束了。 可现在,坐在办公室里,面对曾经最能专注其中的策划案,裴哲不仅如过眼云烟,脑子里那些不该出现的场景反复切换,容不得忽略。 裴哲单手撑住额角,长叹一口气。 他这动作让站在旁边等待结果的项目部老总差点没站稳,吞吞吐吐地认错:“裴、裴总,我承认我们这个方案是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我打算——” “知道了。”裴哲说,他觉得好吵,“我待会儿让隋迟安看看。” 项目部老总先一愣,接着大喜过望。 比起裴哲,那位新来的隋副总虽然也是个如出一辙的冷面阎王,但至少是个对事不对人的,落到他手里总不会被偷偷记一笔。 他立刻提起策划案谢恩走人,临了没忘说:“裴总,您好好休息,您最近都累瘦了!” 等他走了,另张办公桌的姜嘉钰小声吐槽:“谄媚啊……” “我脸色很差吗?”裴哲问。 姜嘉钰探出一个头,撇嘴:“可不吗,裴总,我今早刚进办公室都吓了一跳。您不吃不喝,脸色蜡黄地趴办公桌上,还以为……您昨晚干什么去了?半夜回来加班?” 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哲干咳两声:“我没事儿。” “裴总,用隋副总的话讲,工作上我们关心您那是大可不必。”姜嘉钰笑了笑,“但如果生活上的问题,大家领着工资,保证也为老板分忧解难嘛——” “隋迟安?”裴哲失笑,“打探我的私事,他想得美。” 这都不生气? 甚至还在接茬,换作以前早警告他们别管闲事了。 姜嘉钰再次确定裴哲这段日子格外好说话,她把这归功于已婚男人的棱角被家长里短逐渐磨平了,摇头晃脑地说:“不是啊,谁都看出您最近不在状态。对了,您之前问我怎么哄爱人,最后哄好没?” 她问得仿佛这就是很简单的寒暄,裴哲却失语。 爱人的称呼与前夜初雪不知为何迅速连在了一块儿,唇缝陌生的薄荷味,浴室里逐渐沉重的呼吸,38度偏冷的水温,他握住…… 失控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卷过赵以川的名字,闪电似的起了火。 烧得裴哲直接短路了。 良久,他脸色又黑了几分,转向姜嘉钰。 “你事情做完了?” 姜嘉钰:“……” 她迅速把头埋得更低,十指翻飞,键盘打出了架子鼓的气势,好向裴哲证明自己刚才是被魂穿了,本体仍在努力工作。 强行让思绪重新回到策划案上,裴哲把那份项目部交的材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皱着眉,以扔垃圾的心态从微信扔给刚到任的隋迟安,附言:“你改。” 对方过了会儿回给他六个点,强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现在已接近下班时间,裴哲也知道给隋迟安发任务实属没事找事,就安抚了他一句餐费报销,接着叫姜嘉钰给自己定个盒饭凑合两口。 订餐通知下发没多久,前台电话打给了姜嘉钰。 “裴总。”女生半捂着听筒轻声通报,“有个赵律师找您,是约好的吗?” 裴哲一愣,无意识抬手摸了一把嘴唇。 他来干什么? 思及此时,裴哲喉间不由得也干涩,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黑白格让他头晕脑胀。 裴哲揉一揉太阳穴,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他跟我说过——哦对了,小姜,你直接下班吧,餐不用定了。”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看见赵以川进来时,裴哲才察觉自己似乎有点盼着他——说不出的期待。 惊喜或者刺激好像都不太恰当,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见他。 “我一猜你就没吃。”赵以川笑吟吟地举起手里一个打包盒,“喏,你们楼旁边这家过桥米线,以前吃过没?” 裴哲说没有,站起身。 感觉他不太抗拒,赵以川就自然地拐到小茶几边,把打包盒里的菜品一样一样地摆在裴哲面前:“没打招呼跑来,都做好准备你不在了或者不吃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裴哲问。 赵以川:“自己吃呗,我可以吃两份。” 裴哲这才发现过桥米线是一人份,他猜赵以川吃过了,不跟他多客气,掰开一次性筷子坐下后不说话闷声开吃。 鸡汤香醇,鸡肉和火腿滑嫩,蔬菜脆爽,米线软糯中带点劲道口感。他真没吃过这家,陌生却家常的味道让他格外胃口大开。 裴哲边喝汤,边把这家店加入自己的午餐备选,感觉比什么精致盒饭都好。 赵以川坐在旁边看他吃得差不多,说:“我错了。” 扯纸巾的动作一顿,裴哲抬起头迷茫地看他,鼻腔里软绵绵地“嗯”了声,尾音上扬,好像酒足饭饱后进入贤者时间所以没反应过来。 但他下一刻听清了赵以川说什么,眼神冷了冷,声音也充满戒备:“赔礼道歉啊?” 赵以川手指讪讪地一蹭鼻尖。 “下次一定不那样了。”他说,言辞恳切。 只是“我错了”和“下次不”,从头到尾没说对不起。裴哲在心里轻哼一声,再看面前的糖衣炮弹,鸡汤就喝不下去了。 他觉得赵以川的讨好有点低劣。 因为哪怕今天赵以川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裴哲也不会把这当回事的。 “没事。”裴哲听见自己答,“逢场作戏嘛。” “那……我走了?”赵以川说话时抬起眼,显得目光清澈,眼角弧度略下垂也无端添了几分年轻的乖巧。 裴哲五味杂陈地点点头,又问:“你就给我送个饭?” 赵以川“啊”了声,站起身,吊儿郎当地朝外走了两步,到门口又停下,仿佛脑内经过一番思考后改了答案。 “不是,”他侧过头,满脸无所谓,“我就想找个理由来看看你。” 在裴哲的愣怔里,赵以川说了句“拜拜”后推门离开。一前一后两声轻响间隔不过半个多小时,他们连话都没有几句。 窗外,冬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