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决定过了不问,觉得两个人独处时间不管被谁横插一脚都讨厌,可裴哲思来想去,到底仍然很在意赵以川为什么会存江栩的电话。 捏着小勺的手紧了紧,裴哲问得尽量平淡:“对了,你怎么有江栩电话的?” 前一秒还在说工程,后一秒突然扯到了江栩,这个“对了”转折得颇为生硬。看来果然心里有疙瘩,赵以川越发暗爽,连回答的尾音都轻飘飘地飞。 “他找我问泰恒的案子。” 和江栩的答案几乎一字不差,真没猫腻。 裴哲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高兴,什么都没发生,他就失去一个质问赵以川“那我们算什么”的机会。因为对方并没有跟江栩越雷池,他只好继续礼貌。 摆出公事公办的面孔,裴哲问:“新加坡的仲裁案?不是你负责的,他问你干什么?” 说得快,语气有点咄咄逼人,赵以川诧异片刻并没往心里去,为难了会儿,才答:“这个……虽说不是我在办,但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多少会听说一些情况。不过涉及到泰恒的商业秘密,有些还是不太方便告诉你。尤其……” 尤其启荣在很多领域和泰恒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 赵以川自觉地闭了嘴。 但裴哲是何等敏锐的人,已完全明白了。 “理解。”他抿化了一小块草莓冰淇淋,回味竟微酸。 “不过……”赵以川皱了皱眉,衡量着一些信息能不能抢先透露,又觉得裴哲应该算“自己人”,就加了前提条件,“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到处乱说——你应该没有让公司入股泰恒吧?如果有的话,最近还是卖掉比较好。” 股价波动,多么重要的信息。 裴哲停下抿冰淇淋:“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赵以川侧着脸看他,严重点他刚似乎不小心泄露了泰恒最近的关键事件,可他表情平静而坦然,不自觉弯了弯眼角,“因为是你,我才说的啊。” 裴哲别过头,不和赵以川视线相对:“……放心,我知道轻重。” “嗯。” 过分热烈的目光仍炙烧着他,裴哲想摸一摸耳朵,测试温度,动作却太过明显。 “可能觉得你不是别人。”赵以川突然说。 他话音未落,进球了。 转播的比赛顿时陷入狂热庆祝的海洋,衬得屏幕外愈发宁静如雪地。 裴哲轻轻说:“你对我……有时候太好了。” “什么?” 赵以川没听清,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球赛的音量。 但裴哲却说不出第二遍了,他故作放松地往沙发里靠,手指被冰淇淋的温度冻得有点痒,连连摩擦好几下仍有一股奇怪的酥麻感。 “我说是不是因为南桥那个拉横幅的,泰恒股价要跌。” 赵以川好像笑了一声:“也有关系,主要是新加坡的仲裁结果不容乐观。泰恒本身是过错方,可对方有一个条款拟得又确实有问题,得看仲裁员偏向哪边……不过就我的感觉而言无论偏向谁,泰恒都会大出血,股价小崩也在情理之中。” 裴哲故意说:“只是小崩?” “听上去你不太满意。” “我在想,没有因为当年造孽报应,却是正常的盈亏自负而造成口碑亏损,好像有点没意思。”不知不觉用了和江栩差不多的口吻,裴哲察觉不对,笑了下,“不好意思,我看江家和泰恒确实不太顺眼。” 赵以川:“因为早年黑洗白吗?” 裴哲摇摇头:“做生意嘛,有时候用点非常手段不丢人,但把这些当成正途去走难免会损人不利己。其实现在的万阳和以前的泰恒很像,都是太自负,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这些人眼高于顶,我都很不喜欢。” 没料到他提起万阳集团,赵以川想起手里那个案子后不予置评。 “万阳的确如日中天。” 裴哲:“所以你那个工伤赔偿的案子怎么样,不是说,万阳现在连赔偿都想压到最低了吗,那你二审怎么应诉?” 赵以川如实说:“暂时还没思路。” “你对他们很上心。”裴哲说,“最近一趟一趟地去剑川,估计其他案子都没有做了。” 非常好接的话,无论怎么答都不至于冷场。赵以川却沉默了很久,他试图打开一点心扉给裴哲看,又怕被他同情。 思来想去,赵以川沉声说:“因为我知道他们现在有多绝望,裴哲,你没见过他们看我的眼神,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爸当时也被逼着还钱,如果当时有……算了,尽管情况不一样但我能懂,所以特别想帮他们。” “真的很想帮吗?” 赵以川望向他,深棕色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片刻,紧接着又是一双笑眼:“哎,我是要当金牌律师的,知道你厉害,但这件事你别管。” 裴哲没正面应对,心里却因他不怎么客气的强势回答而慢半拍地被搓揉了一下。 “再说吧。” 球赛最终定格在比分2-1,全场结束,也过了零点。 两个哈根达斯盒子并排摆在一起,被赵以川两三下连同吃剩的零食袋子扫进垃圾桶。他站起身,远远地眺望一眼浓郁夜色。 “啊,不早了。”裴哲跟着他站起,后知后觉似的对手表的时间,“我先……” “启荣科技的写字楼在金平路,对吗?” 裴哲喉结微动:“嗯?” 赵以川状似自说自话道:“那好像离这儿挺近的——” “是啊。”裴哲无端应了句,“开车十来分钟。” 两人之间相隔三五步,空气凝滞,糖浆似的融化,拉扯出黏稠的细线。 连裴哲自己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忐忑和期待是如何稀里糊涂搅在一起,扰乱了他全部安排,他居然千载难逢地想:明天不上班也可以吧? 只要赵以川说的是他想听的。 或许,某种程度上,虽然不太对等,但裴哲也很了解赵以川。 赵以川如他所愿,凝视着他的眼睛小声问。 “那你要不要留下过夜?”他惶恐时总会笑,弧度无懈可击,唯恐裴哲不肯赶紧补充,“我睡沙发。” 脑袋晕晕的,仿佛微醺,裴哲就像那只树懒般慢条斯理地“嗯”了声。 第33章 三三、柠檬味 赵以川租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浴室都贴心地做了干湿分离。但如此一来,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更狭窄,玻璃隔断后,淋浴间仅仅够成年男子能够自如转身。 过分逼仄,裴哲捧着赵以川给他的睡衣刚走进,就不太习惯地皱了皱眉。 门突然被从外面敲响两下。 解衬衫纽扣的手一顿,裴哲问:“什么事?” “水温只能从外面的热水器调节,等下要觉得太烫你就喊我。”赵以川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