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头鹌鹑那样把自己藏起来,以为可以掩盖身体上令人羞耻的变化,却不曾想沈青安行医多年,一丝一毫的端倪都在他眼中清晰无比。 那只修长微凉的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你不用觉得尴尬,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你……” “您出去吧。”舒闻第一次近乎无礼地冲他开口,只是声音还打着颤,丝毫没有气势。 沈青安愣了一下,还是嘱咐道:“不舒服的话可以按铃,我最近几天都值夜班。” 床上的人把自己缩成一条,没有回应他。 被子里,舒闻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避免发出任何不雅的声音。这种感觉是他熟悉的,过去的十几年里有无数个夜晚是这样苦熬过来。 他已经过了四十岁,看淡很多事情,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丑态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 如果沈青安只是一个普通医生,他不会感到羞愧,权当自己是一块死肉就行了。偏偏那个人陪他散步,看他画图,用家里的猫咪逗他开心,还给他煎了好吃的小羊排。 情绪上建立了联系,莫名其妙就会在意很多事。 舒闻已经忘了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沈青安像他的朋友。 而自己刚才在蜷缩在他的怀里,嗅着他信息素的味道,竟然隐隐有了反应。 他痛恨自己这样一副敏感又脆弱的身体,羞耻之外更多的是无助。尽管不想承认,时锦鹏还是给他的生活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舒闻痛苦地闭上眼睛,以后他恐怕都不能拥有正常的社交关系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层的医生护士都严阵以待。舒闻陷入发情期不是小事,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情绪上也容易有大的起伏,特别是还带着前人的标记,受到的煎熬只多不少。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个看起来柔弱的omega竟然坚强地挺了过来。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配合一切治疗方案,大部分时间都是缩起来睡觉,甚至还会在神志清楚的时候接两句护士的玩笑话。 仿佛那晚的仓皇挣扎和歇斯底里都没有存在过。 能在疗养院办VIP看护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怪脾气。而舒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莫名混了个好人缘,病情有一点进展就让小护士们欢天喜地。 沈青安也高兴,舒闻的状态能稳定下来,对后续的治疗和手术都有很大的助力。让他感觉不对劲的事,舒闻好像对他冷淡了下来。 舒闻拒绝了同他一起散步的邀请,每句话都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冷淡疏离得仿佛他刚来疗养院的那段时间。 沈青安是养猫高手,也莫名其妙被猫爪子挠过,知道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每次布丁耍傲娇不给他撸了,他就故意死皮赖脸地把它抱进怀里,被踢了挠了都不撒手,摸得布丁喵喵叫骂他。 于是他开始延长在七号房间逗留的时间,舒闻把他当空气,面无表情盯着电视上的草原纪录片,一直等到画面里的羚羊被豹子叼住喉咙拖回巢穴,才忍不住开口道:“沈医生也爱看动物世界?” “喜欢。”沈青安笑道,“家里还有现成的。”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要不要跟布丁和旺仔打声招呼。” 舒闻差点脱口答应下来,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两只猫咪了,心里暗自惦记,不知道布丁的厌食症有没有好一点,旺仔是不是还会回应他的声音。 “不用了。”开口却是淡淡的拒绝。 沈青安愣了一下:“你不喜欢他们了吗?” 舒闻终于忍不住道:“沈医生,你对每个病人都这样吗?” 不等人问,他自顾自说下去:“我只是你的一个病人,为什么要给我分享这些?为什么要把我拉进你的生活?为什么不能要我回到以前的状态里。”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问自己。二十多年前他曾经对人打开心扉,然后那个人近乎毁了他的全部,所以当再次有人靠近时,他不光害怕,还本能地感到气愤。 舒闻知道这样不对,沈青安只是出于好心对他展露善意,自己不能以怨报德。 他颓唐道:“对不起,我……” 沈青安截住他的话头,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失控而感到冒犯:“我没有拉你进我的生活,你已经在我的生活里了。” “我享受我的工作,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但你……更特殊一点,”沈青安顿了顿,继续道,“你让我想到我的猫,很乖,很可爱,也让人挂念。” 舒闻愣了愣,耳根突突发热。他马上要过四十二岁生日,乖和可爱哪个词都跟自己沾不上边,却被眼前的alpha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了出来。 沈青安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喜欢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所以舒闻再一次仓皇移开视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在纠结什么。 “所以你可以试着让自己做一只猫,”沈青安笑了笑,“开心的时候才跟人亲近,不高兴了就走掉,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猫咪做什么都是对的。” 沈青安说完这句话的第三天就出差了。 陆氏集团出资重新启动了他当年那个仓促结尾的项目,是跟伦敦的一家研究院合作。本来定好的出差日期是一个月之后,结果又临时安排了十大高校巡回演讲。 沈医生紧赶慢赶离开,要跟当地合作方一同准备,只来得及在邮箱里跟同事们交接工作。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沈青安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家里的摄像头看猫。 自动喂食器还是满的,但他几乎不在外面过夜,家里两只猫主子没等到人回来伺候,冲着他龇牙咧嘴表示不满。 “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们不要着急。”沈青安哄猫。 旺仔一直比较独立,像是知道他回不来,大剌剌在镜头前躺下,开始舔并不存在的蛋。而布丁却显得有点焦虑,听到他的声音后一直在原地转圈,喵喵叫着,最后蹲坐在门前仰起头,一声接一声地叫唤。 沈青安最看不得猫这样,只能干着急,隔着屏幕哄了一会儿,累得口干舌燥,才想到好像还有一个更难哄的。 他掏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微微顿住,他并没有舒闻的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疗养院病房里,舒闻看着面前陌生的alpha,冷淡中带着些微的防备:“沈医生呢?” “他出差了。”面前的医生是沈青安的师弟,之前一直在负责其他楼层,“你的康复计划我有看过,目前的状态比较平稳,应该可以按时进行手术。” 出差了?为什么没有事先跟他打招呼? 舒闻忍不住去想,但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人家一个医生,总不能去哪儿都要跟他一个病人报备。 “嗯,明白了。”舒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