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立刻发起抖来,紧紧贴在他的手心里。裂痕在他的指腹下摩擦而过。他笑起来,点在铜镜上,“方才对着她时那么凶,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现在抖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铜镜委屈的接着抖个没完。言澈又道:“我又能有多大的出息,见她看那狂傲的小子,护着他,就吃味。你听见她说扶渊时的语气了么?”极轻极轻地,自嘲一笑:“我太沉不住气,吓到她了,原是……想,想——”他突然顿住。片刻之后,只叹:“罢了。”待她再来的时候,徐徐图之。可他真的能忍得住,做得到徐徐图之吗?铜镜上蜿蜒的扭曲字体写着:“她不来。”“她会再来的。”铜镜中原本的字消失,出现它的回应:“——不会。”“啧。”言澈的手指在铜镜上弹了一下,那些字像水波一样散开。镜中倒映出的眉眼含笑,“她会来的。她不来,我会去找她。”他将铜镜的碎片拼在原本的位置上,手指在上面反复摩挲。铜镜抖了抖,又抖了抖。他的视线仿佛透过了这些带血的碎片,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变态。”铜镜上,弯弯曲曲的显现出这两个字,又很心虚的立刻消失,在他眼神落上去时,已经变成了另一句话。“——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言澈笑起来。另一边。缥缈峰,谢辞尘的小屋内。白栀坐在塌边,少年趴在床上。光裸着的后背上血液凝固,药粉涂抹得很均匀。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都被已用被灵药浸泡过的绷带薄薄覆住了。他的视线盯在她的脸上,唇上,脖颈上,又再缓缓向下,落在她放在床边的手上。见她的手指向上抬起,似是想靠近他。他瞬间浑身紧绷,气息都放轻了。可几秒后,那手又落了回去,静静贴放在他的床铺边缘,不再动了。他长睫下,带着失落。自师尊回来后,用灵力帮他固住心脉,便坐在了那里。彼此都没开口。很漂亮的手。在他的小屋里,在次等海明珠的微弱光亮下,都像精雕的玉。指甲的边缘很整齐,但看得出来,才修剪过。顺着她手指的弧度,剪得刚刚好。他看得出,不是她自己修剪的。是谁呢?言澈么,还是闭关的时候,扶渊做的?脑海内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这两个男人牵起她的手的样子。师尊的手很软。在他们的手心里,被托放着,一点一点的帮着她修剪。他心里像堵住了一口气,视线缓缓落在放在床上的,自己的手上。然后艰难地、努力地、几乎拼尽全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别乱动。”她轻斥一声,语气严厉。然后刚才一直看着的那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帮他揉着手背上的筋脉,问他:“要什么,本尊帮你取。”他看着他们交放在一起的手,心提起来,眼神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