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德文说:“看着你的脸,很难不想说这些。” “……” 阿提密斯一点儿也不想承认,柏德文顶着这张脸,说这些油腻吧唧的话一点儿也不讨人厌,这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的压了一下几欲上扬的唇角,眸光掠开,冷不丁的扫过柏德文脚下。 猛然间,他的瞳光定住。 “柏德文!”他冲口而出道:“把你脚下的那几张纸,拿起来给我看看!” “?”柏德文略有疑惑,还是弯腰照做了。 他拾起了那几张纸,纸上印着的画面是盛欢正和一个男人在台阶上纠缠,那男人穿着邋遢,带着一副歪斜的眼镜,头发乱糟糟如鸡窝,从画面的视角仅能看见一副不太清晰的侧脸。 “拿近些!!”阿提密斯说:“这个人是——!” “是盛欢的父亲。”柏德文说。 “你说他是盛欢的父亲?!”阿提密斯的表情僵硬,骇然盈满了他的眼窝。 “不然呢?”柏德文说:“我之前是听阿沨提过一两次,说盛欢有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开网咖的父亲……” “这是River啊!!这个人是River!!!”阿提密斯说。 “River?”柏德文一怔,诧然道:“你说的是那个……在装备部、程序研发部以及异种研究部待了近十年的自然人,River?” “我不确定……我仅仅只是跟他共事过。”阿提密斯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急声道:“如果要确定,喊风间亚美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记得River的全部,唯有风间亚美!” “为什么?”柏德文道。 “为什么?因为风间是River带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阿提密斯说:“而且……风间爱他!爱到骨子里!如果不是因为River有家室的话她早就——总之她一直羞耻于自己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他说到这里,再也无法在这莫大的冲击现实面前保持冷静,起身道:“我去给风间打电话!她现在应该回到图腾研究院了。” 柏德文伫立在原地,他垂眸,记忆悬浮往高处,像是一片被风吹起吹往远方的羽毛。 …… “斯宾塞真的不招自然人吗?” “开玩笑,斯宾塞招自然人进来干吗?受虐吗?” “可我怎么听说,以前斯宾塞好像……是招过自然人的?” “这种话你也信?如果真的有自然人混进来,那我们的保密条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 有关斯宾塞是否招募过自然人这件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变成斯宾塞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虽然畅所欲言,但大多还是不信的,毕竟继承者和自然人之间的能力有着天壤之别,即便有自然人绕过图腾唤醒的步骤侥幸留在此处,也不可能发挥出光和热。 但事实上……斯宾塞确实有过一个自然人。 他的图腾唤醒没有结果,他的留下是学籍管理办对他的网开一面,是一次不能公开的破例,所以他不能与所有的继承者一样公开的参与课程学习,只能在特定的部门帮工,故而他在斯宾塞没有留下任何的人事资料,仅仅一个鲜为人知的代号。 River。 起初,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但后来,River因为过于出众的研究学习能力从装备部去到程序研究部又去往图腾教会……他熟悉了所有部门的工序和技能,最后,研发出了对所有继承者们都拥有里程碑式意义的精神匣。 时至此刻,他的名讳才小范围的在斯宾塞内传开。 但River依旧深居简出,他似乎并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再往后他就离开了斯宾塞,彻底销声匿迹,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真正见过他模样的人寥寥无几。 继承者们继续谱写着光辉灿烂的战斗篇章,对于River的印象逐渐趋于遗忘。 柏德文稍稍一个机灵,而后他听见风间亚美的尖叫声从阿提密斯的那处传来。 “你说过帮我保守秘密的!阿提密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风间,你冷静些!先听我说!你的事情不是丑闻!但如果现在你不加入进这场讨论里来,你也许会错过River身上最大的秘密!” “River?”风间亚美的声音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 “风间小姐。”柏德文道:“很抱歉,无意窃听你的隐私,但是请你相信,我尊重你,不会泄露和传播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内容。” 风间亚美沉默了几许。 “River的什么秘密?” “你先来认个人。”阿提密斯说:“我把画面截图传输给你,这到底是不是River?” 几秒钟后,风间亚美的声音喑哑而颤抖:“是……老天,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为什么会和盛欢在一起?!” “幸亏你刚刚不在闹剧的现场。”柏德文略有唏嘘道:“这是盛欢的爸爸。” “什么?!”风间亚美豁然瞪大了双眼。 “如果说风间小姐没有认错人,盛欢和他父亲之间也确有此事,那么我们合理推测……River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然人。”阿提密斯说:“只不过他的图腾过于高阶,与盛欢一样,难以被识别。” “所以River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过得好吗!”风间亚美急声道:“我完全不知道盛欢同学就是……他很早之前还给我看过那宝宝的相片,很可爱!他说他再过两年,等精神匣彻底研发完毕,就要离开斯宾塞去陪他的孩子!如果我知道那个孩子就是盛欢的话……我一定会对他再好一些!”她说着说着,眼角再也掩不住的湿润。 “River是斯宾塞的大功臣啊。”柏德文阖眸,轻轻的颦眉,“如果要将他的孩子抓去囚禁起来……我们恐怕会变成名副其实的中山狼。” “等等,如果说River是盛欢的爸爸的话那么——”阿提密斯错愕的话语戛然而止。 …… “哗啦” 湍急的水流拍打过盛欢的脸颊,常年流淌在地下的水质不见天光,异常的冰冷。 盛欢趴伏在台阶之上,双目紧闭,潮湿的刘海紧贴着他清秀的脸颊,微弱的呼吸在鼻尖处盈起淡淡的雾色。他的半个身体都还浸没在下方的河流里,这个地方的台阶原本有十几级,但由于地质结构的改变,地下河上涨,已然被淹没了大半,如果基建部派人来测量的话,他们会惊恐的发现此处的下方囤积的地下河体量完全不逊于他们的小瓦尔登湖,在加上纵横交错难以估测的水流方向,足以淹死几十个没有带潜水装置的盛欢。 盛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抵达这里的。 外勤部有专门给他们培训过游泳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