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有点心虚,但还是接了他的话:“听的听的。” 坐在镜前,我看着镜中虞情垂眸认真束发的眉眼,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他的手指附着剑茧,却不佩剑;眉目如狼般森然,却又带着温情。虞情极具侵略的英挺五官被一丝笑意中和了,那火热的指尖擦过我的后脖,激起一小串细密电流,而后安安分分将黑发拢起。 虞情用木梳梳开我的长发,反复几次便利落地束了起来。 “半扎高发,其余的放在肩后。”虞情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说道,“初见时就觉得你适合披发,可偏偏要戴个笨重的玉冠。那时也不知道是谁成天板正着张小脸,神色冷冰冰的,明明这么漂亮,却要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他双指正正好卡在我下颌处,镜中,我与虞情对视,他轻轻搔挂着我的脸颊,动作狎昵,若情人私语。 我脸颊有些发热,想避开视线:“你那时就在打鬼主意了?” 虞情不让我躲,双手收紧,将我缚于怀中,不满道:“什么叫鬼主意?这叫一见钟情,正所谓人间无数都不敌金风玉露。” 又是好一通吻,虞情将我唇珠含肿了才放开,我无言望着镜中眼神湿漉漉、双唇润红的人,手中紧了紧,又想到要与他剖白的事。 我难以控制好措辞,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已经忆起远溪镇的事情,只踌躇道:“我后来……” 虞情啧了一声,不耐地说道:“好不容易养了几个月养好了,现在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有口难言:“那必然与你有关。” “与他人的不是要事,与我有关就让你如此踌躇?”虞情挑了挑眉,神色似乎被取悦了,他垂下脖颈,如饱食后餍足的野兽那般在我颈间蹭了蹭,调笑道,“让夫人如此难堪,不如遣了本尊去无白道扫地。” 我胡乱嗯了一声,听了这话却心思微动,瞬间想通其中关窍。 虞情的话宛若拨云见日,解开我心中全部阴霾——既然他想要我坦诚,不顾虑其他,那在面对他时我应当是最放松的。 因为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虞情给我兜着。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直言道:“我想起来了,远溪镇的所有事情。” 谁知虞情只是蹭了蹭我的脸颊,懒懒“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多言。 我有些奇怪,道:“我本以为你会很紧张的,毕竟我们曾经……”往事颇多,难以解释,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却不言而喻。 虞情笑了笑,修长的食指正正在我心头伤口处叩了叩,不答我的话,只道:“你恨我吗?” 我一怔,本想答不恨,经历方才的释然,又转念说出:“或许是恨的。”毕竟那记伤每到月圆便会痛,成了我修行的枷锁。 “但除了恨之外也有爱。”虞情那手沿着我的衣摆滑下,摸到腕子处,与我十指相扣,“你现在还坐在这里,也接受了我的吻。” 他神色有轻佻,也有将全局尽在掌握的恣意,我心中一动,不理他癫狂的话,讲述了自己重下远溪镇、遇到蛮蛮,以及秘境魔种一事。虞情静静听着,只攥着我的手,期间眉心很轻地皱了几下。 我话说得很慢,却条理清晰。铺垫了一长串后,我却觉得不满足,又说道:“在回忆起全部后,我想过你我的剑伤,向、关两家的人命,远溪镇旧事,还有容……这一切牵扯太多了,我如何都没想到无白洞居然与自己有关。” 我心情有些复杂,收不住话头,定定看着虞情,说道,“我要原谅你吗?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是喜欢的,它遏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哪怕万劫不复也想和那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魔尊共入地狱。” 日月同天,正道当头,我或许应该如容澹顾全大局,身为妖兽,我理应与符意洲共筹领地,但当自己别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不为别人,单单是作为“闵清”,我最想做的是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这是离经叛道的爱,但情不知所起,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我控制不了。 虞情如墨般的黑眸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人魂分离时,他倏地转到我面前来,宽阔的身影刹那遮住镜面,让我眼中只剩他一人。 他用力捉住我的双手,擒住我的唇珠,舌尖窍开白齿,直入其中翻倒。那排山倒海的感情被倾注在了这一个吻中,我感受着虞情的气息于唇齿间包裹住我,将我彻底环绕、吞噬,而后征服。 静谧中响起靡靡水声,虞情不断翻搅着,勾勒过口腔每一处,他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去亲吻,用最大的力度去占有,好像这样就能将我揉入血骨。 我半闭着双眼,鼻尖不住蹭过他的鼻梁,断断续续地回应他。 殿内微凉,水气潮湿,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远溪镇的那场大雨,它来的仓促而猛烈,淅淅沥沥,打湿小镇全部翠竹。 那时我刚刚下山,正逢少年时,不懂人类的爱恨情仇,神情漠然也不加掩饰。彼时有这么一个魔修,他教我什么吻,什么是双修,又悄然拨开我不曾勘破的情感——在这之中,爱最是沉重,它生出嗔、恨、念,惹出纠葛。 虞情如赤红的朱砂痣,久久印于心头,从此毕生难忘。 第75章 化原形 唇分,虞情手指刮着我的脸颊,静静地看着我,过了很久,他鼻尖与我相触,低声说道:“我也是。” 这句话如石子投入湖面,在我心中激荡出万千波纹,我深吸一口气,忍住想再去亲他的欲望,转了话题道:“……我还需纳入魂瓣,这可能要三年至四年,沉睡的时间会很长,或许比清醒的时间还长。” 虞情道:“我听妖王说了。” 他抵住我额间,又道:“如果可以,本尊宁愿你不想起来,然后用天下人的命来换你的魂瓣,就这么一直陪着我,哪也不许去。”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在其中捕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不解道:“怎么,是不好的回忆吗?” “是,别的不谈,那会让你痛苦万分。”虞情眸中闪过冷意,一手拈了我的鬓发慢条斯理地玩着,说,“至少你现在心里只有我,若是想起来了其他几个,估计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我眼睫微动,道:“那又如何?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不甚在意。” 虞情表情晦暗不明:“但愿如此。” 看着虞情不快的模样,我又回想起了天锁囚中梦貘的梦境——容澹抢婚突兀,与他的大战激烈。那场景刺红而鲜明,犹在昨日,结局的最后,容澹半阖着沾血的眼睫,在雪地中扔了剑,只静静看着我。 那眼神宛若跨越数年,直要望进我的心里。 我眉心一跳,心道,那不过是些祁山回忆罢了,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