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满:“别人都不会赶我出门。” 怀若云:“但是妈妈会。” “……” 妈妈永远魔高一丈,公主殿下只能不高兴地和贺忘一起出去。 医院面积很大,楼下就有一片花园,风景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也没有多少人有心情在医院里欣赏风景。 怀烟也不能在人群里待太久。 他坐上贺忘的车,没精打采地支起下巴:“贺忘,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 “想不出来,”怀烟摇了摇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无声在空气里晃了几下,“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他没有精神,在病房里还可以遮掩,出来就没有掩饰的力气了。 “殿下,”贺忘倾身,手臂穿过他的腰侧,像一面坚实不可撼动的山峰,密不透风地挡在他身前,把他抱进了怀里,“别怕。” 贺忘不会说很多好听的话,但他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怀烟闷闷地靠在他怀里,长长的眼睫毛刷过他的衣襟,扫出细微的沙沙声。 怀烟什么也没有说。 贺忘带着他回家,某位公主殿下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休息,漂亮的眼睛没什么光彩,眼睑下方还有些红。 公主殿下在外飞了这么久,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看不到哪里有堆积的灰尘,出门前摆了一地的垫子也还在原地。 但贺忘还是从这套房子里,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清冷的,和他的住处差不多的气息。 贺忘把他放进了床,怀烟又翻过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睡不着。” 这位公主殿下又像是在说,我需要你哄我,但是我不说,你要自己领悟。 贺忘自己领悟了一秒。 他所有哄人相关的知识储备都是在怀烟这里学习拓展的,无形之中,他变得像是专门为怀烟量身定制的未婚夫,所学的一切都为他服务。 所以他也知道,要怎么哄现在的公主殿下。 贺忘躺在了他身旁,把他拢进怀里,轻轻抚摸着纤瘦的脊背。 这是一个哄年幼的宝贝睡觉的姿态,用来哄公主殿下正好。 “晚安,殿下。”贺忘声音很轻。 怀烟闭上眼睛:“贺忘,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我只知道小红帽。” “小红帽就小红帽。” 贺忘没办法,只能给他讲起这个其实不太适合当做睡前故事的故事。 小红帽,大灰狼,猎人,外婆,贺忘还不能做到把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语气近于平铺直叙。 好在,他的声音很好听,压低了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催眠的功效。 怀烟慢慢睡着了,贺忘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过了许久,他拿出手机,提前静音的手机里堆了许多条信息,他一一看过,指骨收紧,手背绷起几条青筋。 他的情绪在变化,可他的表情依然是漠然又无动于衷的。 这幅神态似乎烙进了他的骨头里。 他一条也没有回,静静陪着怀烟一同入眠。 · 很快到了怀若云手术时间,被推着去做手术之前,母子两人待在病房里,什么也没有说。 怀烟坐在病床旁边,脑袋靠着母亲的腿,像是一只黏黏糊糊依赖着妈妈的小奶猫,吃饱了就困,窝在妈妈旁边睡觉。 怀若云用手有一下没一下梳着他的头发,直到护士过来敲门提醒,怀若云看着镇静,手却抖了一下。 这一下瞒不过怀烟,怀烟嘴唇张了张,往日被无数人盛赞的天籁歌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怀若云拍了拍他的头:“不要担心,妈妈一定会好的。” “嗯。”怀烟若无其事地说,“妈妈,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好。”怀若云按了铃,病房门被推开,护士笑了笑,熟练地放下病床:“不用担心,阿姨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顺顺利利做完手术的。” “那就借你吉言啦。”怀若云很温和地回答。 “老婆。”一出去,守在门外的解正立刻握紧了她的手。 解正双眼通红:“老婆你别怕,睡个觉就好了。” 贺光明也在:“小云啊,我这个糟老头子都健健康康的,你比我还年轻这么多,你身体只会比我还好,一定会没事的。” 怀若云点了点头:“哎,你们也不用担心。” 手术室在楼上,需要搭电梯上去,两段走廊加起来也不过一分多钟的事情,一行人跟着到了手术室前,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手术室禁止别人进入,护士不让他们跟了。 但怀烟好像没有听到,他一言不发地跟着护士,直到被人从后揽住了腰,拖住了脚步。 他愣愣的,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办法再往前走了,手指下意识抬了抬。 “妈妈。” “殿下,”贺忘的声音从后传来,“别哭。” 贺忘知道,至亲的安危面前,这样的安慰太单薄,所以他用力地托住了怀烟的后脊,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去。 怀烟茫然地攥住他的衣服,把昂贵的面料攥成了一团皱巴巴的腌菜:“贺忘。” “我在。”贺忘贴着他的耳边说,“殿下,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贺忘,”怀烟声音几不可闻,“怎么办,我害怕。” 门关起来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害怕。 这种害怕没有办法可解,就像是停留在母亲羽翼下的幼鸟,这双庇护着他的翅膀一旦经历风雨,他也会跟着颤抖。 就算他长大了,独立了,他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这双翅膀也会有不在的时候。 公主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这一刻,贺忘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不可理喻又顺理成章的厌恶情绪。 他厌恶自己并非真的无所不能。 贺忘抱紧怀烟,几乎要把他完全藏进怀里。 “别怕。” 怀若云的病不是普通的癌症,而是由信息素引起的多处病变,前期需要服用抑制类药物抑制信息素在体内的运行,同时需要透析清除血液里的信息素,等到信息素下降到一定程度,才能做手术。 手术过程很长,所有人都在外面焦急等待着。 怀烟一直掉眼泪,长发都被眼泪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他的下颌和脖颈上。 贺忘用纸巾给他擦眼泪,擦头发,解正看得心里发苦,沙哑地开口:“小贺,你带因因出去透透气吧。” “好。”贺忘横抱起怀烟,怀烟挣扎了一下:“不要。” “那我带你去洗脸。”贺忘立刻改变方针。 这回怀烟没再挣扎。 到了卫生间,洗完脸,怀烟就像一株被晒蔫的植物,有气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任他折腾。 回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