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还在迈着天罡步伐逃跑的胥见心。 敖稷见状拜谢龙君,言说此人与他水族大量失踪有关,请龙君交给他带到蛟宫复命。 胥见心被龙君按住之后,当真是丝毫也不敢动。他在躲避的时候已经朝那边瞄了好几眼了,如今被擒,也认出,那个红袍男人,就是津水之君没错了! 那是众河川之源中长出的灵鲤,不同于追赶自己的这头大蛟,津水君如今与化龙只有一步之差,且是条没有逆鳞的龙,别说自己打不过,他道门里的祖宗十八代摞起来,也估计擦不破人家一片鳞。 眼下这情况要求生,那,就只能从小公子身上下手了。毕竟,两人刚才黏黏糊糊的样子他可是看在眼里。 “龙君饶命!我真的与他蛟宫一事无干,听闻您统管万方水域,但求龙君做主,辨我清白,小道愿与这蛟宫大太子一同追查……” 还没等说完,龙君已经把胥见心的嘴塞进去一堆水草淤泥,封住了。 含章看着胥见心乞求的看着自己,也深怕那什么大太子把人给杀了,于是他酝酿犹豫的半天,还是伸手扯了扯龙君的袖子。 “别杀人吧。” “我不杀他,与我何干。” 说罢一挥手,把人直接甩给了大太子。 “你既然拜完了我,就走吧。” 蛟宫的大太子拜谢,收起枪,提着胥见心就要走。 含章还以为身为妖怪头子,要什么都管呢。 龙君看着这人疑惑的表情,便道,“我不给他们断官司,烦。” 他长了一双因果目,又不是专给他们找人或打官司用的。 含章看着胥见心也挺可怜,于是在两人出霞光之前,他假着身旁龙君大人的威严,朝那头角峥嵘的妖怪喊了一句。 “你查清再论罪!” 男人颔首说知道,便头也不回的出了白玉京。 于是此刻,偌大的白玉京中,就静悄悄的,只剩下一同站在水面上的两人。 含章有些局促,大脑飞快的运转,想找个话题。 还没等他那浆糊脑袋想出来,就见男人稍稍退后了一步,开口一句话直抵小公子要害。 “还喝酒么。” 第18章 含章一听喝酒,就想起那日自己的孟浪来,窘迫的无以复加。 “龙君大人恕罪,小生体弱,从来没喝过酒,是以,是以酒后失德。”含章还有些委屈。 红袍男人歪头注视着手足无措的小公子。 “龙君大人?公子不是口口声声,叫我李孟津的么。” 含章脸色爆红,只得一个劲的作揖。 龙君大笑,继而转身往水池中卧去,周身带起的云雨细雾弥漫在昭昭的水面上。 他忽然觉得“人”那套原本乏味的礼义廉耻,眼下看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听着眼前男人的大笑声,含章就知道,这人也未曾生气,于是抬手抓了抓脑袋,也傻傻的跟着笑起来。 龙君悠闲的进了水,含章便独自立在水面上,他低头静静看着自己一点未湿的鞋履衣摆,还有脚边荡漾着的澄澈水波。 他是第一次这么清醒的意识到,他正身处非人之地。 如梦似幻,似假似真的叫人不可思议。 “下来吧,水可养魂。” 含章一听那人这样说,便也不推辞,很听话的探出脚去,没一会儿,自己就真的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了,水中舒服的叫人想叹喂出来。 并没有醉酒的小公子话有些少,还有些羞涩。只是想起刚才打得喧天的两人,含章还是开口询问。 “不管真的可以么,好像那道士是追着什么妖息才来的琼林镇。” 隐在水雾中的红袍男人听罢,缓缓开口。 “万事,有因有果,无需借助他力,自可完结,善有善缘,恶有恶果。” 含章还是担心镇里的妖怪,尤其是自己家池子里的那些糊涂东西,深怕它们被道士抓去炖鱼头汤…… 于是龙君就听这小公子缓缓的说,“殊不知你我二人也在因果之内呢?” 含章本意是好歹这是身边的事,咱们该去帮帮忙的,但不知这句话动了龙君的什么心肠,使他忽然沉默的不说话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并肩休憩在温池中。 白玉京中的春风徐徐的吹,吹动水面的薄雾,叫男人高大颀健的身躯时隐时现。 含章也不说话了,他感受着轻抚在面颊上的水汽,趴在池边的玉阶上,仰头安静瞧着身边的男人。 水雾在他身边变幻莫测,时而露出带金纹的肩臂,时而露出衣袍下的胸膛。 含章在心中逐渐的拼凑起这位龙君的模样。 他看得很专注,且自认为很隐蔽,反正有水雾隔着,也不怕被人抓包。 只是含章没看见,龙君隐在云雾后的双目正看着他那痴痴的样子。 “你,又喝酒了?” 含章猛地被男人一句话叫醒,回了回神,下意识的回答。 “没,没啊。” “那你。”那你双眼冒火的盯着人看什么…… 小公子没听明白人家的话茬,反而挪着身子往龙君那边凑了凑,想要打听个明白。 “李孟,那个,李兄。”含章险些一是不查,就将人家的名字脱口而出。 “李兄,我自认普普通通二十余年,怎么那日就有幸请来的你呢?” 含章问完,就听身边的人叹了口气。 “不是你有幸,是我倒霉,几千年的修行,谁知在龙门上生了九霄雷劫。” 两人就这么,边泡着池子,边平平常常的说话,含章觉得这一刻很难得,甚至聊起自己小时候诸多糗事来,龙君听完大笑。 只是含章觉得不能只自己丢脸,也要龙君讲一讲的时候,那人却想了好一会儿,而后才说。 “修行漫漫,想起来却没什么趣事。” “啊?”含章不信,“那还修什么修啊,辛辛苦苦这些年,最后还要遭雷劈。” 龙君仰面看着白玉京中的蓝天,左眼中的因目缓缓散着光。 “天命吧。” 下到虫豸,上至神兽,即便是人自己,但凡有挣脱天命的机会,谁不是头破血流的往前走呢。 含章沉默,觉得这三个字从那人口中说出来,仿佛有着非同寻常的厚重感,像是感叹,又带着不服。 但含章却觉得,这人离自己更近了,原来他也有自己的烦恼,也有自己的求不得。至此,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含章又开始给龙君一碗一碗的灌鸡汤,什么有志者事竟成、上古先贤的成功史之类的。 “传言千年前有位行苦和尚,积善行德百余年,最后得成正果,有金龙现身迎接……” “哦,这人我知道,他最后没有佛祖显像渡引,病死在千峰顶,肉身是我帮着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