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死去。 眉心传来刺痛,柳遥深吸口气,望着身边人道。 “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想抹除人性的是吗?” 殷月离一愣,黑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 柳遥没有移开视线,抬头与祂对视,“你在梦里骗了我,说短剑可以抹去你的神性,其实根本是反过来的。” “你是想借我的手,帮你抹去所有残余的人性。” 身边人没有回答,幻境继续向前推进。 山洞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无数火把亮起,人影攒动,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去路。 “找了这么久,原来殿下竟是躲藏到这里来了,”幻境中的将领狞笑出声,伸手朝后一挥,“二皇子通敌卖国,意图谋反,奉皇上旨意,今日就地格杀……放箭!” 箭雨落下,在山洞里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柳遥下意识闭紧双眼,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撕心裂肺的惨叫。 洞内黑影幢幢,火光之下,先前还围攻他们的士兵全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了起来,鲜血迸溅而出。 柳遥倏地回首,正与一双眸子撞在一处,眼看着里面的颜色由深黑染成血红。 “你醒得太快了,”对方的语气似是无奈,“那就只能再重来一次了。” 圆月高悬,整座止戈山都在摇动,惊呼与惨叫不绝于耳。 邵蒙懒得继续演戏,砍翻几名士兵,拎起差点跌落山崖的道士反手扔去一边。 同样砍翻几名士兵的无头小厮凑了过来,比划着双手,询问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邵蒙眉头紧皱,他也不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方才他仔细探查过,确认柳遥此时应该正与主子呆在一处。 也就意味着,如今所有事情的关键,都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而自己能做的只是安静等待,不给柳公子添麻烦。 “这位义士,”坐在地上的小道士喘着粗气,忽然开口道,“恕贫道多嘴,您有没有觉得眼前的幻境有些不对。” “你说什么?”邵蒙回过头。 小道士战战兢兢,“之前有人给两位师兄送信,说师父进了山里,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们才跟着师兄冒险跑来这里。” “可,可贫道刚刚忽然想起来,师父他老人家,早在六年前就已经仙逝了,怎么可能再给我们送信,我们根本就是被诓骗到这里来的。” 至于骗他的是什么,小道士不敢细想,只感觉背脊升起阵阵凉意。 邵蒙心中一凛,“不好!” 几个道士无足轻重,自家主子绕了这样大一个圈,分明就是有意要将柳遥引到此处的。 他们先前以为山上的幻境都是主子在无意中制造出来的。 可如果对方从一开始便是有意为之。 邵蒙不敢再浪费时间,踢开扑来的士兵,朝无头小厮道:“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必须马上找到主子和柳公子!” 寒风呜呜作响,血水从石壁滑落,一直流淌到脚下。 原本的山洞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周空间开阔,鲜红的血水映照着月光,柳遥肩膀轻颤,手里紧握一枚古旧的符纸。 复杂的咒文在符纸上不断流转,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圣祖金符?”对面人睁着血红的双眸,语气似在赞叹,“胆量不错,居然能将我封住。” 柳遥抖得几乎站不住,虽然穆仙师有告知过他圣祖金符的大致用法。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情急之下居然真的能成功。 不过就算成功了也用处不大,用在活死人身上尚且只能维持一刻钟的能力,放在殷月离的身上只会更加短暂。 可他确实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眼前人笑容温和,“和那个苦修士一样,再将我封在止戈山上二十几年?” “不过可惜,你只是个普通人,恐怕还没有他那样的本事。” “没有,”柳遥眼眶都红了,“我没想过要将你封起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抹除自己的人性,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吗?” “不是非要抹除人性不可,”殷月离收起笑容,再没有一丝怜悯,“你该问我,当初为何要选中你,成为我的祭品。” 柳遥浑身一僵,忽然明白过来。 祂早厌倦了这场假扮凡人的游戏,从沉睡醒来那刻起便想着将一切彻底终结。 柳遥是祂的祭品,也是祂为凡人的自己亲手选的那把刀。 二十年前,止戈山上那场围杀已经帮祂消磨掉大部分的人性,祂封闭了自己的意图,刻意与柳遥亲近,就是为了让柳遥将那柄短剑送进祂的心口,让祂仅存的人性于痛苦中彻底消散,再不复存在。 只可惜,期间出了一些差错。 也许是受到自身人性的影响,祂对柳遥似乎也升起了少许兴趣。 “不过无妨,”对面人红眸清澈,映出银白的月光,“圣祖金符的效用有限,即便你清醒过来,我也能隐去你的记忆,让幻境不断重复。” “长长久久下去,早晚有一日能够成功。” “而等成功之后,”祂温柔道,“我会与你一起沉到黑暗深处,永远都不会分开。” 岩石,树下,被白雪掩盖的枯草间,浓黑的阴影翻涌挣动。仿佛有无数道视线一齐注视着柳遥。 “金符失效了,”祂走上前来,将手抚在柳遥的脸颊上,“再来一次,希望你这一回能够成功。” “不会成功的,”思绪再次变得昏沉,柳遥努力扯住对方的衣袖,“人性也好,神性也好,我的月离只有一个。即便你没有骗我,我也永远都不可能对你动手。” 而这才是他之前几次醒来的真正原因。 殷月离曾经给他下过蛊惑,只要他有半分想要抹去对方神性的意图,那一剑早就已经落下了。 “你想消磨掉人性,是因为人性让你痛苦,可喜怒哀乐,原本就是人性的一部分。” “你可以隐去我的记忆,也可以继续尝试,随便多少次都没有关系。”柳遥声音微弱,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 “可如果你到最后还是失败了,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给你证明,人性除了痛苦之外,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祂没有松开手,只静静望着眼前人无力的抵抗。 “留下来。” 冷风吹过林间,月亮始终悬挂在半空,薄薄的银纱笼罩在柳遥的面颊。 原本还是短剑形态的阴影再次化成黑猫,直接朝着殷月离扑来。 不知什么缘故,祂并没有躲开,任凭那一小团黑影落在自己的眉心。 大段记忆涌入脑海,有两人一起吃饭的画面,有两人一起写字的画面,也有晴天里,祂举着伞,站在茶坊楼下,柳遥从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