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戴眼镜容易看不清下属的汇报。 “哦哦,你戴眼镜还挺帅的,特别像小说里英俊儒雅的霸总。”景沅尬笑,吹起彩虹屁时倍儿溜。 纪晏没特别的反应,平静地应了一声。 时间一点点走去,景沅越来越冷,尤其是见到纪晏还坐在地上,心情更加焦急。 “陈天距离我们两百米已经很久了,是不是找不到我们?” 景沅担心纪晏的伤口拖得太久,不利于后续恢复,起身准备挣扎一下。 这里几乎都是白茫茫的草地,他们掉落的坑又不明显,想要找到确实有些难。 纪晏正在跟陈天通话,让陈天他们高喊两人的名字。 过了两秒。 景沅侧耳倾听,果然隐隐约约听到陈天的声音。 他特别兴奋,眼睛环顾一圈儿后,来到纪晏身边:“你把围巾借给我。” 纪晏围着的,是景沅亲手织的红围巾。 倘若景沅能扔上去,这么明显的深红色在雪地里,一定很容易被发现。 纪晏犹豫一下:“他们已经快到了,凭借声音应该也可以找到我们。” “但有了红围巾,他们找到我们是不是更快?”景沅尽管鼻尖已经冻得通红,眼睛却神采奕奕,跃跃欲试地抬起手,让纪晏将围巾上交。 纪晏又思索片刻,扶着坑的边缘踉跄起身。 “你受伤了,起来干吗?”景沅赶紧扶着纪晏,不明所以。 纪晏足够高,站起来后离坑的边缘近了一些。当听到陈天的呼喊声后,从地上拾取一根长棍,举起回应。 又过了一分钟,陈天几人来到坑的边缘。 “纪总,你受伤了?” 陈天看到地上的血迹,立刻让医疗队做好准备,几名保镖顺着梯子跳下深坑,将纪晏与景沅轻而易举地救上去。 景沅估摸了一下,这坑大概四米的高度。 安全回程后,大家碰到了雪橇犬的主人。那十几只雪橇犬也安全到家,主人满眼愧疚,不停地跟两人道歉。 陈天冷冷睨盯着主人,面对那些道歉面色严肃,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那十几只哈士奇各个夹着飞机耳,蔫蔫的模样好像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纪晏不是什么圣母,这场意外如果不是上天眷顾,他跟景沅轻则骨折,重则发生晕厥。尤其这里又是冰天雪地的荒凉地,一旦失温断联,会有生命危险。 景沅体格弱,发生意外的概率更高。 “陈天。” “在。” “把握好度。” 交代完,纪晏带着景沅进屋敷药。 景沅最后又瞥了几眼哈士奇,推着纪晏的轮椅一起进屋。 回到玻璃小屋,……医生对纪晏进行全面且细致的检查。 纪晏的伤不算严重,伤口面积虽然大,但不深,敷药一周不碰水就能好。 上药时,景沅紧紧跟着医生学习每一步。纪晏伤的地方自己上药肯定不便,未来一周这项任务就交给他了。 “医生,您慢点,他疼。” 景沅噘起嘴,吹了吹纪晏的伤口。 这个举动将纪晏与医生同时逗笑。 纪晏默默弯起眼,不知不觉竟想起自己小时候。他每次受伤,他的妈妈也是这样帮他吹一吹。 他其实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大人会觉得,伤口吹一吹就没那么疼了? 难道是心理作用? 他打量着景沅乖乖托腮学习的样子,藏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像被一根羽毛,轻轻触碰。 景沅没怎么受外伤,就是右手划破了皮,医生帮他消个毒,就没再进行下一步处理。 玻璃小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整座小屋仿佛被冰雪笼罩,静谧而温暖。 医生离开后,景沅扶纪晏躺到床上,看外面的雪景时微微走神。 纪晏:“你的脸有点红,是不舒服吗?” 景沅乍地回神,表情有些懵:“没,可能刚刚冻到了。” 纪晏靠在床前,将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一些,眼睛随着景沅的视线一同望向小屋外被积雪堆满的一颗颗松树。 现在是中午,下雪的缘故没有阳光,地势在他们之下的一排排玻璃小屋已经点上灯光。 “晏晏。”景沅突然没底气地喊了一句。 纪晏:“嗯。” 景沅在心里已经纠结很久:“你说,陈天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会不会让雪橇犬的主人赔很多钱?” 纪晏端起一杯咖啡,声音平淡:“可能会。” 景沅敛起眸子:“让主人赔钱是常规操作,毕竟他干这个就得保证顾客的安全。就是担心陈天要钱要得狠了,主人会把气撒在动物身上,饿着它们。那些哈士奇懂什么呢?要怪也是怪主人没有训练好,雪橇车的质量不行。” 说罢,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打量着纪晏的表情。 纪晏没有温度的眼睛看向景沅,反问道:“不让主人赔钱,他就不会对那些动物做什么了吗?这种失误倘若再出现一次,那人会面临赔付巨额赔偿。” “但……”景沅觉得纪晏说得有道理,“这次让他少赔点,他会不会对狗狗们的惩罚轻一些?” 纪晏垂眸,捏了捏微蹙的眉心。 “你怎么了?”景沅凑过去。 “有些头疼,我先休息。”纪晏闭上眼睛,“陈天准备了午餐,他会送过来。” “喔。”景沅担心影响纪晏休息,双膝并拢,将下巴枕在上面继续望着窗外。 纪晏应该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但不太认同。 他托着腮,默默思考纪晏的人设。 这件事的处理方式符合纪晏的处事风格。 纪晏应该不是容易被情感触动的人。 外面的鹅毛大雪越来越密,也不知是不是屋内的空调温度太高,景沅脸颊烫得厉害,眼皮越来越沉。 渐渐地,他靠在沙发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困意越来越强。 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黑了。 “39度,细菌感染,景少爷应该是冻到了。” “他的过敏源我给你发过去了,你看一眼再给药。” 景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嘴唇干燥得厉害,额头上顶着冰凉的退烧贴,压得他头痛。 “醒了?”纪晏俯身,又帮他测了下温:“难受吗?” “嗯。”景沅浑身烧得生疼,嗓子又痒又痛,身子沉沉的,哪里都不舒服。 “不想要这个。”他顶着退热贴,用力扯了扯。 纪晏握住他的手腕:“你不能用消炎药,如果再不用物理降温,会很严重。” “疼。” 景沅因为发烧浑身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红疹,一点触感在他这里都能被无限放大。他疼得厉害,身体缩成一团,将脸埋进枕头,眼眶不争气地泛了红。 纪晏见他实在难受,只能轻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