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康健,怀瑾平安长大,生儿育女,那他会不会成婚? 当时他只觉得阿萝操心的模样可爱,但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如今跪在这里,心静心宁,倒是可以回答了。 若是一切安好,他也不愿意成婚——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娶到太后这般的人,只要自己之后的儿女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有这样的母亲,他便觉得万分可怖。 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愿意说话了,也不愿意起来,觉得自己罪孽身重——皇兄一直希望他生儿育女。 他应该是做不到了。 小太子看着皇叔又跪下了,一颗心凉嗖嗖的,也跟着跪了下去,但如同往常一般,因为人小立刻又被抱了起来,只能哭着哀求,“皇祖母,您不要再折腾皇叔了,不然父皇知晓了又要生气。他身子刚刚好一点,可千万不能再败坏下去了。” 太后却没有心软,只道:“你懂什么,你父皇就是被他克着了。” 小太子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可是皇叔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皇就已经病殃殃的呀。” 太后一个怒目过去,“闭嘴,不准咒你父皇。” 小太子强行挣扎,但还是拗不过抓住他的太监,只能大骂,“等孤长大了就杀了你们!” 太子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抱住他的太监一激灵,顿时松了手,小太子掉在地上,哎哟一声。 太监已经吓得跪地求饶了,太后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拖下去砍了!” 还是太子摇头,“算了吧,也是我吓唬他才掉下来的。” 他抬起头,“皇祖母,你就不要再苛责大家了。” 皇太后气了个仰翻,觉得自己好生委屈,她捶着胸口道:“我一心一意为你们,你们倒好,被个贱人所蒙蔽,根本看不清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青筋暴起,是真的生气:“叫你父皇来,今日我要好好的跟他掰扯掰扯。” 即便她不叫,皇帝也是要来的。这种戏码实在是太多了,他来的时候根本不用多问什么,只走过去就朝着齐观南呵斥,“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总跪着,以后如何行军打仗?” 齐观南没听,继续跪。 皇帝瞪他一眼,“给我起来!” 齐观南就不起。 由此可见,他这口气就是如此赌的。 这也是他唯一的反抗了。 皇帝气极反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后道:“母后,今日又是为了什么?我咳嗽了?怀瑾摔了?还是御花园哪朵牡丹花又死了?花鸟房哪只鹦鹉不说话了?” 皇太后气得很,“今日是大事!” 小太子适时出声,“只是因为我站在门口而不是殿内罢了!” 皇帝:“哈!” 又气笑了。 皇太后:“我今日是看透了他想要结交折家的心!他心思歹毒,还想用怀瑾的婚事讨好折家。那折家冯家掌管着大概五万兵马,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皇帝闻言,只觉得荒谬。他问,“这是母后自己想出来的?” 皇太后点头,“正是。” 皇帝就看齐观南,“你说,你有没有这个心。” 齐观南摇头,“不曾有。” 皇帝怒不可遏,看向不省心的老母亲:“你听见了吗!他说他没有!” 别的根本不想跟老母亲解释! 皇太后如同往常一般寸步不让:“我看他就有。” 皇帝冷笑,“你说他有就有呀?” 皇太后挺直了腰板:“他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吗?” 皇帝:“那你有证据证明他有吗?” 皇太后就被绕了进去,最后自己也绕不明白了,只胡搅蛮缠。 她胡搅蛮缠的办法只有一个,但这么多年,治住皇帝靠这一个就够了。 只见她哭道:“当年你父皇走的时候,我便想跟着去,只怕留下你们无人照看,这才活了下来。可我活下来却受罪,怀昌没了,玉娘也没了,紧接着就是怀安和怀寿——他们一个个去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多年了,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玉娘是皇帝的原配妻子,怀安和怀寿是他嫡次子和嫡三子。 他们去世的时候,皇太后一夜白了头,几乎哭断了肠子和哭瞎了眼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更加疯魔的。 皇帝也心痛她,见她脸上又浮现出绝望,便又闭了嘴。他深吸一口气,“是,他们命不好,但母后,你再如此对待观南,儿子怕是要折寿了。” 皇太后连忙惊呼一声,过去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些什么!” 然后更加生气,狠狠的骂齐观南,“你这个天煞孤星的孽障!” 皇帝:“……” 心好累。 每次都是如此,次次如同唱戏。 小太子趁着这个机会马上跪到皇叔身边,“那我就陪着皇叔一起跪。” 齐观南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言不语。皇帝见了就生气,既气太后磋磨他,也气他自己不阔然,想不开,每每都要赌气跪着。 他忍不住骂道:“她骂你,你就走,她老了走不快,还能追着骂你吗?她追着你骂,你就跑!她还能跑得过你吗。” 太后一听,气得两手发颤。事到如今,皇帝也不期待自己能够劝住皇太后了,只对着齐观南道:“起来,别让人看低了你!你这样除了亲者痛仇者快,还有什么用!” 齐观南眼神闪了闪,又低下了头。 他还是有些倔的。 在外面,他是个温和如玉的王爷,但是在皇帝面前,他就跟个孩子一般,耍着自己的小脾气。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非圣贤,怎么能做到样样俱到呢?他便尤为放任自己这点子倔脾气。 太后让他跪就跪,太后骂就任他骂。跪了骂了之后,他反而能舒服一些。好像这样一来,他就能赎罪一般。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藏着一股对自己的审视。 会不会他就是如同太后所说的那般,是个天煞孤星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愿意被太后骂一骂。 如此反复,好几年过去,到底是赌气多还是赎罪多,他也分不清了。 只是一年又一年,他成了个笑话,也把自己搭了进去。 偶尔还会想,若是皇兄身子康健,他就离开皇都,永远都不回来。但他不敢说,一说皇兄就生气。 皇帝却已经气坏了。他今日的脾性尤其大。 老母亲今日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自己想那个绝世大阴谋,便对着观南不依不饶,非要在这里跪出他的野心,观南今日也更倔了,平日里跪着还会说几句话,今日一句不说,孤零零跪在地上,跟个狗尾巴草似的,简直没出息。 他气急攻心,本想再骂几句的,谁知道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下子,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