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要选德国?” “因为相对比较便宜。”寒商说,“我那时候知道,肯定还会再和我爸翻脸,我算过,如果靠我自己努力兼职的话,应该也能读得下来。” “后来呢?你在疯狂学德语吧?” “是,我德语不算特别烂,可是开始的时候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话题转移,寒商放松多了,仍然握着她的手,跟她聊那时候的事。 许知意让他握着,侧身躺在那里听。 今天下午,两人在海边时,虽然在接吻,身体贴得那么紧,却生疏而遥远,现在隔着帐篷,许知意却第一次觉得,和他那么接近。 黑暗中,许知意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她已经不在寒商的帐篷那边了,人斜躺着,抱着充气床垫的边沿,睡得乱七八糟。 隔壁的寒商正在低声叫她:“许知意,醒醒,快日出了。” 五点三十四分。 许知意火速抓挠了两下头发,从睡袋里钻出来,拉开遮光的帐篷门。 一道明亮的光直射进来。 并不需要去别的地方,坐在帐篷门口,就正对着大海和正在缓缓跃出海面的太阳。 初升的太阳映在海面上,如同一条金色的路,笔直地通向许知意所在的地方。 这条路的尽头,寒商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走过来,在许知意身边坐下。 不过马上又起身,从帐篷里拉出许知意的睡袋,打开拉链,披在身上,伸出胳膊搂住许知意的肩膀,把两个人裹在一起。 大约是觉得她冷。 然后倾身贴了一下她的嘴唇。这肯定不是因为觉得她冷。 他亲完,才说:“早。” 声音温柔低哑,撩拨着她的神经。 许知意仰头对他一笑,“早。” 话的尾音未落,寒商已经又低头吻了她一下。 也是轻轻的,浅尝辄止。 早饭时,寒商用电磁炉煎了蛋和培根,两个人抓紧时间吃完,一起动手收拾起帐篷桌椅,准备回家。 这次出来仍然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是许知意还有功课要做,得赶回去。 上车准备出发时,寒商先倾身过来。 他扶着许知意的座椅,欠身帮她拉起安全带。 许知意纳闷:“不用,我自己会系。” 他离得那么近,几乎和她贴在一起。 “让我来。”寒商说,“回程我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 许知意正在想,这和开车有什么关系,寒商就偏过头,压住她的嘴唇。 许知意懂了:他一开车,就没法亲了。 许知意以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会像接吻鱼一样天天黏在一起,现在完全懂了。 接吻这件事,真的会上瘾。 寒商吻得很克制,像是在轻轻描画一只鸟的羽毛,怕稍微重一点,小鸟就受到惊吓,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吻得浅,许知意断断续续地说:“其实你可以……” 她把后面的话吞掉了,没有说完,寒商却已经懂了。 停车。 停下车接吻。 他说:“好啊。” 寒商松开许知意,准备坐好开车,许知意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等等。” 寒商莫名其妙,定住不动。 许知意凑近,把他往下拉低一点偏过头,认真地嗅了嗅他的脖子。 那种特殊的好闻的味道,细微而温暖,就在他身上,只要足够贴近皮肤,就能闻得到。 她的呼吸拂过寒商的喉结,寒商一动都不敢动,哑声问:“你在干什么?”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能分辨出人身上的味道。” 她对气味向来敏感,寒商立刻紧张了,“昨晚这里洗澡不太方便,我回去就洗。” “不用,”许知意松开他,“是种很好闻的味道。” 她又抬起手,凑近自己的手腕闻了闻,“你身上有,我身上也有,我觉得我自己和你的不一样,不过也挺好闻的。” 寒商摸一把她的头,“你是小狗么?” “真的,不信你闻。”许知意把手送到他鼻子下面。 竟然有这种自动自觉送上门的人。 寒商掀起眼帘看她一眼,低下头,直接吻上她的手腕。 他不止亲了,许知意还觉得有舌尖划过她的手腕内侧,痒痒的。 许知意往回抽手,抽不回来,忽然用余光看见车窗外有人。 是这里的管理员。 小男生一脸腼腆,看见他们正在亲热,脸颊立刻烧起来了,一粒粒雀斑像扔进火里的芝麻。 寒商松开许知意的手,放下车窗。 “有事?” 男生说:“你们昨天问的那个人,我忽然想起来了,在不久前,有一个中国男人曾经到这里来过,问我们这个营地的生意要不要转让,我们告诉他不太想,他就走了。” 他在自己下巴处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有点胖,也许有四十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他留下一个手机号码,说如果我们想卖的话,就给他打电话。” 纸条上一串手写的数字,字体相当工整漂亮。 寒商马上把电话号码记下来,谢过男生。 男生红着脸走了。 竟然真的找到了条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许知意问:“要打这个号码吗?” 寒商摇头,“现在还不能打,不要打草惊蛇。等我们回去再说。” 他心事重重地发动车子。 许知意不吵他,一个人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 车子开了大概一小时,快上高速了,寒商找到一条小路,开过去停在路边。 他一停车,许知意立刻抿了一下嘴唇。 寒商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看着她。 他慢悠悠地说:“我停车是为了——” 他探身拿起后座的运动水壶,仰头喝了一口,“——喝水。” 许知意:“……” 许知意端庄地坐着,“否则呢?你喝完了没有?” “喝完了。” 寒商把水壶插在旁边的杯托架里,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这和许知意预计的不太一样,她继续端庄地坐着,目视前方。 寒商打着方向盘,把越野车掉了个头,一脚刹车重新停住,然后探身过来,托住许知意的下巴,吻住她。 他轻轻啮咬她的上唇,呢喃: “喝水,还有接吻。” 阳光炽烈,路边的草叶在曝晒下低伏着,他的嘴唇因为刚喝过水,有一点清凉的湿意。 车子上了高速,速度比昨天到处找露营地的时候快多了,不到九点就回到了悉市。 林荫路33号在望。 驶进老宅的车库前,许知意忽然想起来。 “寒商,不要让乐燃看见你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