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一番收拾,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钟,从这里去闻现定好的那家餐厅,大概二十分钟车程,刚好还能提前到一会儿。 隔着深灰色的车窗可以看到外面华灯初上,霓虹光线遍布这条高档商业街。 车子停在目的地马路边,付温枝注意到车窗外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一家私人会所,名字是“零度会所”,之前在瑞景的时候,客房管家的服务经常需要帮客人约这一家。 不过付温枝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多看了一眼。 被陈叔的声音拉回视线。 陈叔问需不需要他在这边等着接他们回家。 付温枝想了下,摇摇头:“您先回家吧,等会我和阿现一起回去。” 下车的时候她又看了眼马路对面的零度会所。 那边装潢低调而考究。整面的玻璃幕墙,却窥不见里面半点情形。 正要收回眼,却看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陈简行正在那边。 付温枝看过去的时候他刚从车上下来,车门都没关好就往会所里面跑。 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也能感觉到他的急躁和迫切。 付温枝微蹙起眉,本能地想要避开。 还好对方看上去很急,根本没有往马路这边看,更不用提注意到她。 她这两天是走了什么背运吗? 在她父母家那边遇到陈简行也就算了,怎么临市这么大,出门还会遇到。 心情稍稍有点沉下去,不过很快就被出现的闻现打破。 他从另个方向开过来车,停下车的时候朝她按了下喇叭,摇下隔绝视线的车窗,白净的手冲她晃了一晃。 视线相交的时候她看到他在笑。 自从他们…在一起,他比之前那么多天笑的次数加起来都要多。 是因为见到她,很开心吗。 付温枝这样想,脸上的笑意也压不住。特意勾画的莹润的双唇弯弯,时而因为唇角的弧度而露出整洁的牙齿。 反正她是很开心的。 她也抬起手,皓白的手臂也扬起来,冲他招手。 刚刚因为见到陈简行带来的不安也被打消殆尽。 他总是能让她感觉到安心。 闻现看上去有点着急。比陈简行还要着急。 放下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他也没再看一眼,就大步往她的方向过来。 视线还一直坚定不移地落在她身上,看得付温枝都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到了她近前却还倒打一耙,靠到她耳边,慢腾腾地说:“我女朋友怎么这么靓,都有点不敢看了。” 被付温枝嗔笑着瞪了一眼。 餐厅的位子已经提前订好,服务十足周到。他们刚走到大楼门口,餐厅已经有服务生迎出来,一路引着他们上楼落座。 餐厅在这栋大楼的十七楼,座位在窗边的一个双人桌。 落下座左手边就是落地玻璃,付温枝下意识地往下看一眼。黑夜已经蔓延下来,高空下面是宽阔而车流涌动的马路,视线上移,是夺目的霓虹灯,还有被灯光晃射的零度会所。从这个高空角度看过去,好像能够稍微看清里面的情形。 有人欢聚一堂,有人推杯换盏。 还有人被挡在门外,颓丧地坐在走廊里。 有一点眼熟。 餐厅的侍者在这个时候取来菜单,礼貌地问询:“两位好,这是菜单。” 付温枝将目光移回来,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在这边遇见陈简行。 抬起眼看座位对面的时候,对面坐着的男人从菜单里抬起头,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付温枝摇了摇头。 然后闻现就垂眼示意下菜单:“看看有没什么想吃的。” 付温枝这才看向菜单。 后知后觉注意到是一家徽菜馆。 她没吃过,不太知道该点什么,求助似的抬眼,冲闻现轻摇了摇头。 收到信号的闻现明了,颔下首,翻看菜单点了盐帮鸡、徽州毛豆腐、黄山脆笋、三鲜锅仔跟两碗徽式小馄饨。 他合上菜单。 贺阳好像对清淡有一点误解,不过他也没吃过,可以试试看。 吃饭的过程气氛很好。 付温枝当然没问起陈简行的事情破坏气氛,只当成一次平常的约会,一顿一起的晚餐。 看起来,闻现好像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菜刚上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喜下,好像收到了什么消息,他却像没收到,看了一眼就没有多看,反而执过筷子帮她夹菜。 好像其他事情对他而言都无足轻重,只有眼前的这顿饭最为重要。 后来有侍者来问,说有位曲总问您要不要过去对面楼坐坐。他只是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水抿了两口,淡漠而疏离:“麻烦帮我转达,在陪太太,就不叨扰了。” 付温枝坐在他对面端详了半天,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像才更像刚认识那个时候的他。 原来他不是变了。只是面对她的时候态度不同。 今晚他们都没喝酒,回去的时候闻现开车载她。 地下停车场光线沉暗。 付温枝坐上副驾驶,慢吞吞地扯下安全带,系的时候偏着头偷偷看闻现。 他好像只是想帮她做点什么,却完全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现在这样看上去坦坦荡荡的样子,甚至让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克制着没说。 现在上了车,狭小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闻现提醒她坐好,要出发了。 付温枝终于没忍住低声开口:“其实,不用为我大费周章的。” 她说的是陈简行的事。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他是为了给她出气。 车子起步,闻现单手打着方向盘,往右转的时候刚好看向她,还在装傻:“什么大费周章?” 一副不清楚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付温枝抿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闻现抬了下眉。 付温枝又说:“我看见陈简行了。” “其实,你能抱抱我,安慰我,已经很好了,真的不用因为我再去费心费力做什么的。” 她一直都是懂得知足的人。 她想说现在觉得一切都好,讨厌陈简行讨厌付家人,她继续远离他们就好了,她有他,他们不敢再对她怎么样的。 可是却被闻现打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把车停下来,随便停在另外一个公共车位上。 停下车的时候对她说:“我做这些,不为别的,只为你值得。” 不为别的。 只为你值得。 多动听的话。 付温枝听到的时候人都愣了一下。 这不是邀功,这是赞美。 他默默为她做了这事,到了她面前,却不邀功,反而要说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