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找到救她的办法呢?”舟明笑意更深。 非寂神色淡淡:“白费功夫。” 万物皆可轻易再生,唯独神魂极难,而神魂碎裂时经受的精神上的痛苦越重,愈合难度也就越高,小月亮当年是心碎引起的神魂震裂,死前内心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舟明这两千多年来上天入地,也不过勉强将她最后一块神魂保存至今,想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心怀希望,便不是白费功夫,帝君以后会明白的。”舟明还噙着笑,眼神却是笃定。 非寂盯着他看了片刻,道:“本座或许一世都不会明白。” 说罢,却还是在桌上认真敲了敲。 正在偷棋子的小月亮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一跳,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赶紧转身藏进舟明的袖子里。 舟明含笑隔着袖子摸摸她,才对非寂道:“你如今有流景,怎会不明白?” 非寂沉默看他,眼底没有半点波动:“本座如何明白?” 舟明脸上的笑渐渐淡去,许久叹息一声:“也许……现在已经长出来了。” “何其容易,即便长出来,也不是以前的了,”非寂面无表情,“当年折辱,本座定加倍奉还。” “……我身为天界二当家,这时候劝你放下执念是不是不太合适?”舟明无奈。 非寂扫了他一眼:“本座向来恩怨分明。” 舟明叹息,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多谢帝君。” 非寂冷淡警告:“别学流景。” 舟明笑了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似乎输了。” 非寂这才看棋盘:“有人帮你偷棋子又如何,三心二意,自然要输。” “没趣儿,回屋炼丹去。”舟明掩唇打个哈欠,慢悠悠离开。 “本座宝库里有一盏聚神灯,燃之可多保她半年。”非寂收了棋子,开始左右手博弈。 舟明停下脚步,浅笑着答应一声。 送走舟明,非寂也摆好了棋局,可惜不知是屋里太静,还是别的原因,突然有些心思浮动,面对摆好的棋局竟然也无从下手。 他不悦地捏了捏眉心,待平静之后打个响指,半空中立刻出现流景的脸。 “买定离手啊,狸奴大人你这把要是再耍赖,我们就不带你了。”流景握着骰盅,生龙活虎地警告坐在对面的壮汉猫猫,与先前刚从鬼哭渊出来时相比,简直是容光焕发。 看来二十余日的调养生息,的确让她恢复了不少。非寂紧绷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画面里,骰盅打开,周围顿时爆发一阵欢呼,流景愈发得意:“不好意思啊狸奴大人,我又赢了,是不是该兑现赌约了?” 狸奴面露不满:“怎么次次都是你赢,莫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你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在座的诸位可都看着呢,我怎么做手脚?”流景争论。 旁边的狱卒立刻点头:“就是就是,冥妃娘娘最是磊落,不可能做手脚的。” “狸奴大人要实在输不起就别玩了,不要打扰我姐姐的兴致。”舍迦也跟着附和。 狸奴脸憋得通红,半天都不说话。 非寂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进退两难,突然好奇赌约究竟是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狸奴经过漫长的挣扎,终于隔着桌子朝流景低头。 非寂眉头微挑,将画面拉得近些,然后便看到流景心满意足地捏住狸奴的耳朵。 他:“……” “摸够了没有!”狸奴脸都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流景嘿嘿直乐,松手之前又捏两把:“狸奴大人的耳朵可真软,我喜欢。” 非寂突然不悦。 画面上的流景抖了抖:“怎么突然有点冷。” “这大晌午的,怎么可能会冷。”狸奴随口接一句。 流景打个哈欠:“都晌午了啊,那先不玩了,吃饭吧。” 三五句便让人把桌子收拾了,舍迦帮着鬼卒端了饭菜过来,一大群人也没个尊卑,此起彼伏的‘谢谢娘娘’之后,便围在桌子旁边一起吃饭,连狸奴这个最重规矩的也不例外。 非寂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将画面抚去,屋里顿时又恢复了清净。 也过于清净了。 他随意扫了一眼屋子,才发现自己住了几千年的屋子不知何时开始,突然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单是他这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地上丑丑的凉席、不知哪里弄来的奇奇怪怪的花,还有从无尽那顺来的两片鱼鳞,放在屋里有除尘的效果。 而角落里,还摆着一张他绝不会用到的梳妆台,上头摆了一堆下阶法器变出的首饰,粗制滥造,颜色却是鲜艳丰富。非寂抬眸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才发现唇角一直浮着弧度。 他顿了顿收回视线,扭头在桌上捏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甜意弥漫,他眉眼和缓,下一瞬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一道女子的声音—— “等我以后做了仙尊,将所有暮霭都送你如何?” “将所有暮霭都送你如何?” “都送你如何?” 桌上的茶壶被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非寂如溺水的人一般,呼吸急促的同时,心跳也如擂鼓一般。 那张熟悉的脸在脑海一闪而过。 三千年了,他记忆中的阳羲一直面目模糊,可近来却渐渐变得清晰,上次是一双眼睛,这回是整张脸。非寂面色阴沉如水,抬手化出一支笔,趁自己忘记之前在空中画出她的模样。 片刻之后,空中的画凝结成纸张,轻飘飘落在地上。非寂看着画像上的脸,眼底一片冷凝。 “阿嚏!”正认真吃饭的流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舍迦顿时紧张地问。 流景揉揉鼻子:“没事,只是鼻子有点痒……” “刚才是突然觉得冷,现在又鼻子痒,您不会是生病了吧?”舍迦担忧地去摸她额头,这边狸奴立刻哗啦啦倒出一堆灵药。 流景无语:“狸奴大人,你每天拿这么多灵药来,确定帝君不会有意见吗?” “帝君岂是小气之人,”狸奴翻出治风寒的药丢给她,“他连我拿灵药喂鬼兽都没说什么。” 流景叹气:“我许的诺言,本来该我去实现,没想到还是得请你代劳。“ “同我客气什么。”狸奴板着脸看她一眼。 流景笑了笑,拿起杯子朝他举了举,一切尽在不言中。 狸奴看她神情淡定,清了清嗓子又问:“帝君这么久都不来看你,你没生气吧?” “我这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好,有什么可生气的?”流景反问。 狸奴顿时放心了,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才轻松道:“不生气就行,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你们俩好好的,别再像前些日子那样,一会儿杀母之仇一会儿刑台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