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愿意去搅这等浑水!” 众人都沉默了,陆斗此言不虚,云泽处于大梁中部,临着运河与军马场,还有矿山运作,中间能捞的油水简直无法想象。没有人愿意去接这块山芋,可看皇帝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让大理寺接了。 天降一ko大锅,压得人直不起身。 老何从陆斗带来消息就始终皱着眉:“云泽县......玉州马场八成的马掌铁都从那里出,只怕这县官死得不简单。” 他话音刚落,听得门外哐啷一响,碎冰混着红艳艳的果子滚落一地,浸泡水果的铜盆滚了一圈落在门前,陆斗见了,立刻忘了方才的怒气,满脸心痛去捡。 “兰台啊,时令鲜果,金子似的!造孽,可惜!” “洗洗还能吃......” 陆斗自顾自捡了半天,商闻柳却好像没听见这昂贵的六钱银子一般,脸上血色褪了干净,直愣愣地望着陆斗,浑似丢了魂儿一般:“你方才说,哪个县的县官死了?”万岁要选个钦差去云泽查案的事传的很快,油滑点的早早找好了公干要事,做一个实在走不开的样子出来,实在找不出非他不可的官员只好病恹恹地来上朝,气虚体弱仿佛马上就要归西。 李庚倒没想让这些人去,他把难题留给了大理寺。 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人从中操持。 年轻的皇帝看向锦屏一侧站着的锦衣卫,高大挺拔的身姿,肤色微深,宫宇下的深影投在那一侧的脸颊上,姿态很低,像一把杀器被han在鞘中,依然有无匹的刚烈风姿。 李庚志得意满地想,这是属于明主的利刃,只有他才能驾驭这把兵器。 “别的人去我不放心。”湖笔在笺上落下笔画,黑墨圆融得像一尾鱼。 李庚道:“所以叫秀棠来,向你借人。你看看让谁去好?” 温旻了然。 皇帝这话不需要太琢磨,是要让他的心腹去。唐录无疑是最稳妥的,可是他的官阶太低了,这样一看,只有武释够格。 他把人选讲了,李庚应允。 “今天大理寺的人来,说是他们也有人选了,这个人你也认识。”李庚不紧不慢地说,“赵文良案子的那个文吏,自请去查案呢。” 温旻一愣,眼前又是商闻柳修长的文人身影,那天扔了他送来的东西,他那样的人,应该懂得用意。心里想着,嘴上还是故作迟疑地问:“是......大理寺的主簿?” “是他,我本以为傅鸿清会派个年长的来,没想到是他。不过听大理寺卿说,那主簿是毛遂自荐。”李庚端起桌旁沏好的茶盏,茶水有点凉,他浑不在意地咽下一ko。 皇帝心情很不错,温旻却有些不舒服,说不清是为商闻柳的乱投机还是旁的什么:“是得了大理寺卿的属意?从七品的小官,会不会......” 李庚摆摆手,道:“这没什么,钦差总要领个临时的官阶,尚宝司的牙牌多得没处放了,给他一张暂时领着就是。” 他忽来一阵烦躁,想尽力劝服皇帝收回成命:“只怕他是急功近利,想谋高位,反而坏事。” 皇帝han笑:“所以才让你的人去盯着。” 两路不通,温旻只好领命,收了手谕打马离宫。 商闻柳要去云泽县查案,大理寺听了无人不震惊。 陆斗气了一天,饭也吃不下了,收到消息就匆匆披上常服,气冲冲喊了轿子冲去商闻柳家中。谁想大门紧闭,怎么也叫不开,他满肚子气转道去了傅鸿清那儿。 傅鸿清的家宅不大,院前梅树海棠疏疏种了一排,还不是花季,萧萧展枝。小院落两三个下人在洒扫,见有人气势汹汹进来,差点当成凶徒打出去。 “你家主子人呢?”陆斗躲过扫来的笤帚,来者不善。 下人看清陆少卿的模样,瑟瑟一指书房。 “傅鸿清!”书房门被一把推开。 “你怎么能让他去,那种地方稍有不慎,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傅鸿清你再糊涂、再不问朝事,也不能、也不能!”陆斗没想同他真置气,在京师人精堆里混了这么几年,他隐隐约约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可看到傅鸿清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只是不明白。 嗓门震得屋宇簌簌落下尘渣,傅鸿清咳嗽两声,缓缓放下书,倒扣在书案上:“火气这么大,伤肝。” 陆斗想也没想,ko吐粗鄙之语:“伤个屁!” 傅鸿清翻了页书:“兰台不让你进门吧?” 想起在商闻柳门前吃的闭门羹,陆斗又气不打一处来:“嗯!” 傅鸿清失笑:“你们一个二个的,净捡我欺负。” 陆斗直直望着他,不说话,等他给个交代。 傅鸿清叹ko气:“你们都做了好人,反而我成了坏的那个。” “犹敬也知道,被害的县官是他多年好友,甚至论得上知己。兰台是个好孩子,xin子犟,赵文良那么对他都没有屈打成招,张睢阳齿、颜常山舌,莫不如是,兰台他不惧死。犹敬,我说得难听些,士为知己者死,兰台要是真死在那儿,是为慷慨壮举,他不会有半句怨言。” 陆斗不说话了,他坐在书房摆的太师椅上。是啊,商闻柳等故友回信那么久,只等来了对方横死的消息,他怎么会袖手旁观。 “可、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你先不要急躁,听我讲完。我奏请皇上,请锦衣卫派人随行。”傅鸿清不紧不慢喝ko茶,安抚着陆斗,“是指挥使那边的人,他那一枝虽然油盐不进,却是皇上从朔西带来的人,实实在在办了实事的,不会耍那些鬼蜮伎俩。” 陆斗嗓子一闷,哑声说:“可那温旻,似乎同兰台有过节。” 傅鸿清站起来,踱到陆斗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那只手有种清润人心的力量,傅鸿清就是这样的人,陆斗没做声,听见傅鸿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旻和那些下作之人不一样,虽为武者,却有君子高风。” 陆斗嘟囔一句:“你倒是很会识人。” 傅鸿清微微一笑。 第29章 质问 “一身去国六千里……”念了个把句子,外头极怒的呼声终于停了,商闻柳继续道:“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他一怔,眼睛里有些发胀,急忙转身躲开房里的檀珠。 这两日都没睡好,梦中总有鬼影乱晃,一会儿是门前白衣厉鬼,一会是从水底爬上来面目狰狞的亡父。 即便不信鬼神,他还是怅然地想,哪怕托个梦也好。 呆坐良久:“檀珠,去看看外面人走了没有。” 檀珠正在理干净的衣裳,闻言动作一停,也没打算动,有些迟疑问:“公子是不是同陆哥哥他们吵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