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摔死了。我弟弟嗜赌,经常在外躲债,所以爹娘未去报官,他们就一直不知此事。” 古康成已死,就意味着这条线被切断,商闻柳本以为可以觅得一线希望,没想到还是要无功而返。在大牢里他曾对穆兰妲有过怀疑,但这怀疑到了此时,却因为穆兰妲这番话消散。 商闻柳喝着茶,想到了另一条路。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么顺着那些平日与古康成来往的人去查,或许还能有所转圜。只是古康成混迹赌坊,所交之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想要查,光凭他一个人无法办到,必须把动静闹大,才能顺利进行。 想到这里,商闻柳已经打算告辞。他起身拱手:“令弟的事,实在抱歉。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了。” “大人留步,”穆兰妲仰起头,“我还有一事,是关于那支商队的。” 商闻柳闻之一,猛地停下来。 “但在这之前,我要见见他。”穆兰妲说。 —————— 炬焰摇动,蜡珠竟似泪垂,狱吏挑着芯子,火舌噼啪的轻轻炸响。 “就在里头,没关多少人,一进去就能认出来。”他指着路,再三地嘱咐:“这是死牢,就半炷香,见完了面,就赶紧出来。” 身后的门阖上,只有两道旁的火焰跳动,穆兰妲裹着斗篷,扮得像个农妇。她有些胆怯,走两步停一下,如此磨磨蹭蹭地,找到了官衙秦翌的牢房。 关押的人在里面闭目休息,听到脚步声,睁开眼。 “秦翌,是我。”穆兰妲拉下斗篷,凑近贴上木柱。 秦翌瞠目道:“怎么是你!” “......我、我来看看你。”穆兰妲此刻竟然忸怩了,眼看着秦翌上前,她一连退开两步。 “你走吧!走吧!”秦翌挣着锁链,似乎是想穿过牢笼,抓到那片云似的衣袖。 穆兰妲悲戚地看着他。 秦翌颓丧地抓着头发,“快走吧,见着你一面,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万里晴空,无云的天亮堂堂的,暑热已经升起来,商闻柳站在树荫下避着阳光,乍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见到了?” “多谢大人,见到了。”穆兰妲低声道。 “册子上填名字是我安排的吧?”商闻柳问,“只能用这个方法了,死牢本是不准探望的。” 之前找借ko去过一次大牢,这次商闻柳不便再去,只好用了别的囚犯的名字拟造了一份探监记录,再买通狱吏,偷天换日让穆兰妲去探望。 “好了,商大人,”穆兰妲擦掉泪珠,“带我去官府吧。” 第143章 风灯 这天晚上,刑部大牢收了个异族女囚。 本是无甚稀奇的,牢里一天进出的女囚不少,但与旁人殊为不同的是,她是个更过籍的汉人。 一张倒卖军马的名单呈上刑部尚书的公案,这下可把刑部上下掀了个底朝天,当晚谁也没敢走,全都闷声留在衙门里干活。刑部大堂灯火通明,来往其间的官吏神情肃穆,天黑透的时候,几个锦衣卫到了堂内,交接完公文,便火速将名单送进了宫。 宫里灯笼挑上好一会儿了,几个太监在道上溜达着,陡然间转角后面撞进几个不长眼的人影,脚下带着风,匆匆往这里赶。 仔细辨认过那几人的打扮和样貌,小太监抬手拦了人,道:“干什么?” “交到圣上那里的。”那锦衣卫冷硬地说。 小太监道:“这就是了,交到圣上那里的公文,要先送到我们值房里,”他年纪不大,ko气行事竟老道得很,“不是我们不讲理,历来的规矩就是如此。” 来的送消息的都是叫不上名的锦衣卫,报了名号也是压不住的,自然不想和这帮阉人纠缠,打头那一个说:“那就请诸位上面的公公来。” 小太监们等的就是这句话,片刻的功夫,从他们身后的曲径里走出个年轻的宦官,摆着架势,有种虚张声势的煊赫。 “松公公。”领头那个锦衣卫认出他来了。 “愣着干什么,”松湛负着双手,对下面的吩咐,“掌灯!” 锦衣卫明白过来,这个松湛,拿他们在别人面前立威呢。 十来人的一条队伍,摇着灯笼,夜色里匆匆地往前赶,到了皇帝寝宫前了,当值的小太监走出来,低声叫着“松爷爷”。他紧跟着看到后面跟来的锦衣卫,神魂一颤,立刻知道今晚是有急事了,便轻轻打着袖摆,让开一条道。 锦衣卫等在殿外,松湛送了函件进去。 松湛把封着泥的函件呈上去,默默退至一旁。他如今阔气了,头脸都精神起来,明粹离宫养老之后,他俨然就是宫里的小太监们的“祖宗”。 郑士谋的耳目办事利落,在锦衣卫来之前,已经有小太监悄悄给松湛报过了,这里头都是生人名字,管城门子的小官、马场造册的书吏之流,没有重臣的,更没有他们这群人的。松湛约莫也清楚圣上是什么态度,只要秦家那个独苗能保住命,一切都好说。 安神香飘出ru白的烟气,半掩着帝王的脸孔。李庚翻了翻那张单子,一串异族人名看得他头疼,“刑部把人收监了?” 松湛意识到这是在问他,忙回答:“圣上料事如神了,案犯正收押在刑部大牢里呢。” 李庚合上纸张:“你知道的挺多。” 寻常的一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咸淡,松湛那根弦儿半天才搭上,眨眼变了脸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该死!” “你来这里,拢共就说了两句话。要是明粹今日在这里,这两句话,他一句都不会说。”李庚姿态显得懒散,目光却是锐利的:“记着你师父的好,别这么快把他给忘了。” 松湛从飘飘然的喜悦中清醒过来,霎时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庚还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继续道:“既然你都清楚,咱们说说也无妨。” 松湛以头抢地:“奴婢不敢妄言!” “送函件的锦衣卫还没走吧?”皇帝没搭理他这句求饶的话。 “是、是......”有了方才的经历,李庚此时再问话,松湛心中十分踟蹰,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放在从前,明粹在时,他是不必直接面对这样的问话的,他的功夫都在伺候人上,主子一个神情,他就能猜出要呈什么上去。明粹一走,那些弯弯绕绕打得他左支右绌应对不及。 吩咐的话又来了:“把他们叫进来。” 几个锦衣卫进来了。 传唤他们的松湛在帘幔外跪下,膝行至御案旁,全然没了在外头拦住他们的架势,仔细看他,会发现他正在鹌鹑似的轻轻颤抖。 皇帝抬起眼,扫过那些锦衣卫:“你们是温旻那边的人?” 那领头的锦衣卫心思灵活,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