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加掩饰看来的目光,只觉心惊,果然守夜是假,这厮目的是想要睡上龙床。 不就是在王府里醉酒睡了他的床,他竟然报复心如此之强,连这都要还回来。 “那便皇叔睡床,”贺子裕硬着头皮说,“朕就在榻上凑合一晚。” 秦见祀收回目光。“甚好。” · 于是宦官们灭了蜡烛,逐一退下了。 榻是坐床,通常用来小憩,或者撑头倚着,可是当床来睡却不够,贺子裕只能闷声吃大亏,明明是病人却挤在一方榻上。 他闭上眼,还是有点不敢入睡,怕一睡着就进入梦魇之中,梦魇里穿插着全都是秦见祀的过往,弥漫着那种心像被敲碎了般的疼痛,总让他陷在梦里喘不过气。 但这终究只是旁人的故事,贺子裕倒不至于因此心疼秦见祀,他只想能睡个安稳觉。 月头逐渐西移,贺子裕紧皱着眉头,在榻上翻了个身。 “咚”一声,他翻到了地上。 “该死。”贺子裕撑手起身,迎着幽幽月光重新爬上了榻,瞟了眼床帐那边没动静,才放下心来。为了防止自己再翻身掉下去,他特意往里睡了点,没过多久倦意重新袭来,贺子裕就眯着眼半睡半醒。 然而半个时辰后,他越睡越迷糊,又咚然翻了下来。 床帐那边,秦见祀无声地睁开眼。 这次贺子裕在地板上躺了会儿才被冻醒了,他凭借本能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榻,一沾上枕头又睡了过去,呼吸逐渐绵长。 但只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又是咚的一声响。 直到第四回的时候,贺子裕的身子在榻边将掉不掉,他困得清醒不过来,身子摇摇欲坠着往外翻去。 砰然。 他在翻下的那刻,被人轻松抱起,贺子裕迷糊睁开眼,手半耷拉着,看见月光下衣衫朦胧的秦见祀正冷着一张脸,显然是因为没有睡好。 “皇叔……”贺子裕沙哑喊了声,困倦重重袭来。 “麻烦。” 紧接着他就被抱上了床,被褥一掀,秦见祀也躺了进来,身边瞬间像是多了一个巨大的热源,贺子裕才撑着困倦努力睁开眼,宽厚的手掌随即盖住他的眼睛。 “快睡。” 淡淡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被窝中早已被秦见祀捂得温暖,贺子裕低低嗯了一声,彻底睡了过去。 秦见祀沉沉呼出一口气。 · 然而大概四更天的时候,秦见祀又被枕边人的哭声闹醒了。 贺子裕不知何时缩了起来,紧闭着眼小声啜泣,一副又被梦魇住了的样子,秦见祀伸出手来拍了拍他脸。“陛下。” 贺子裕缩了一下,仍旧低低哭着。 他喊了几声,没喊醒,就抬手去捏住贺子裕的鼻子,贺子裕微微张开口,断续抽噎喘息着。他又撑起头,指腹粗暴地揩去贺子裕眼睫上挂着的眼泪,“醒醒,该上早朝了。” 哭声似乎更大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把陛下怎么了。 秦见祀重新躺了下来,疲倦地看向帐顶,开始思考是否要让暗卫打包带出去。直到贺子裕的头一拱一拱着寻向热源的方向,伸出手来环住了秦见祀的腰。 秦见祀翻身来,贺子裕就从善如流般地躲进了他的怀里,也不哭了,黑暗里的脸贴上秦见祀肩胛,呼出的热气打在脖颈处,热热的发着痒。 床帷中,那道身影有一瞬僵硬。 天渐渐亮了,贺子裕睡得很安稳,隐隐感觉好像有人揽上了他的后脑勺,他就抬腿去圈抱住那个热源,随即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他迷糊间又蹭了几下,头顶的呼吸声就带了点沉重意味,沉沉铺洒在耳畔。 服箱里那件被脱下洗干净的秦见祀胞弟的旧袍,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灰气,床帷内,秦见祀睡意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最近收到很多评论问我什么时候do,为什么还不do。 谢邀,二十多章就do,后面全是do,不要再问啦 第18章 明天后天都更新 直到卯时的时候,微光投射进殿内的时候,路过桌上茶具瓷瓶,洒下了细碎的光影。 贺子裕感觉很热,浑身暖洋洋的不想动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着喉结,湿漉漉的带着痒意,他恍然睁开眼,对上秦见祀深沉的目光。 “皇叔!”贺子裕后知后觉地往里缩去,摸上喉结还带着点湿漉意,他惊恐低下头又抬起,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紧接着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从榻上掉下来的事情。 秦见祀居然把他抱上了床。 “皇叔你……干嘛呢?” 秦见祀坐起身来,盘膝平静看他,“下次别仗着枕边有人,就动手动脚。” 贺子裕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从床上跳下,大步走到铜镜前,就看见白皙脖颈上赫然多了一枚吮吸出来的红印。 那红印在喉结的位置上,显目又恣肆。 他身形一僵,缓缓扭头看向秦见祀。 “皇叔,你咬朕?” “让你长点记性罢了。”秦见祀单挑了挑眉,顺手掀开被子。 前半夜从榻上翻下去四次,抱到床上后又开始做噩梦哭喊,好不容易消停了,又蹭得他睡不着觉。 堂堂摄政王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但念在这小鬼……罢了,小惩大诫。 秦见祀下床来,手撩长发向后,衣衫懒散半开,他走到贺子裕面前伸掌来,吓得贺子裕往后一躲。 “朕错了皇叔,朕绝不怪皇叔轻薄朕,皇叔,君子动口不动手!” 只见秦见祀的手掠过他,抓起一旁衣裳,眼神中多了一丝揶揄。“臣轻薄陛下?” “不……不是吗?” “恐怕是陛下轻薄臣在先。”秦见祀扬起官袍穿上,淡淡瞥他一眼,“想必陛下也不记得了。” 贺子裕一愣,难道他在睡梦中……,等不及他遐想,秦见祀已然系上腰带,走了出去。 他只好捂着喉咙,急招王总管去林容儿那要一盒脂粉,然后躲在角落里往喉结上抹了些,掩盖痕迹。 王总管看到了,也不敢问是怎么了。 于是早朝的时候,贺子裕姗姗来迟,步履虚浮,对比于坐在下边,精气神似乎都不错的摄政王,王总管的视线在两边来回移,又联想到昨晚寝殿里断续的哭声。 他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偷偷抹了把辛酸泪。他们的这位陛下实在牺牲太多,竟为了讨好这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做到这个份上。 “王孝继,你怎么哭了?”贺子裕好奇转过头。 “老奴……老奴许是眼里进了东西。”王总管擦了擦眼,颤颤巍巍地做了个揖。 · 秦见祀却不知这些。 “押上来。”他吩咐道,一队禁卫军就押着清平王上了朝堂。 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