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不同凡响了。 “难道是被二殿用鬼神之力滋润了?” “我瞧着是这样。” “难怪二殿非要入这趟轮回,人间滋养十年,那可真是同一般野鬼不一样了。” 两鬼神窃窃私语着,完全不顾正主就在身边,贺子裕见状踢了踢树根。 树根忽然起来,攥拢了他的脚,并延伸出细小枝条湿冷地往他小腿攀爬去,吓得他连忙踹开去。 “我回来,是因为你们二殿的事……”贺子裕佯装镇定,“听说司命因为二殿入火医地狱了,你们与我说说是什么个情形。” 两鬼神又默默对视去。 “他怎么这么趾高气扬?” “我们好歹也是堂堂鬼神,他怎么可以仗着二殿的威风狐假虎威。” “那到底要不要回答他呢?” 贺子裕默默握紧拳头,深呼出一口气。 “其实这事也简单,”神荼见状话锋一转道,“恬昭罪气天宫宫主回来,自然要办许多累积的公务,是有罗刹在宫主身边吹耳旁风,说是二殿以公徇私。” “二殿不在,其他九位殿下自然要忙许多事,一来二去疏忽,无人替他美言。” “宫主下令彻查,司命遭了殃,二殿也在无知觉中领了罚。” “小道消息,”郁垒悄悄低语道,“听说那在宫主身边吹耳旁风的罗刹是司命的烂桃花,所以这事八成还是为了对付司命。” 贺子裕眉头微抬。 那这事听着倒也没那般难办了,只需走走关系,找到人来替秦见祀美言,和朝堂上的事情一样,都是一个办法。 可是,找谁呢? 贺子裕目光看向神荼郁垒,这二位虽然活得像个门将,好歹也是领了东方鬼帝的封号,治理桃止山与鬼门关。 “你们怎么没替二殿说说话?” “人间百年,转眼即过,”神荼郁垒道,“这处罚其实轻了,所以不必再说。更何况我们与罗酆六天,管辖本不在一处。” “司命什么时候能出火医地狱?” “宫主说,二殿什么时候回来,司命什么时候出来。” 贺子裕垂眼,听明白了。神荼郁垒的意思是这事不用忙活,回去等着过完百年就行,他微微颔首,那此来一趟,也算了解了状况。 “多谢两位了,”贺子裕拱手行礼,“先前有些急了,对二位失敬之处,还请海涵。” “无妨无妨。” “下棋下棋。”神荼郁垒又坐下了。 贺子裕转过头去,牛头马面已经走了,前边是黄泉路,青石板路崎岖不平,往后一片黑暗,是来时路。 他想了想,往来时路走去。 黑暗拢上脚,随即自下而上渐渐吞噬了贺子裕,贺子裕一步步走远去,而下棋的神荼郁垒心有所感,抬起头来。 “他来了啊。” “这小子,还真是个有造化的。” 而贺子裕无知无觉,脚下的路早已非来时路,冥冥黑气指引着,裹挟着他直往罗酆六天而去。 · 贺子裕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光,懊悔应该要留下牛头马面手上的鬼火灯。 四围辨别不清方向,只有一点微弱力量像是引领着他,他正被这阴冷意逼得有些难受的时候,黑暗里,瞬时伸出一只尖利的手。 轰,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在那手要抓上他脖颈的时候,贺子裕身上泛起一道道细密的梵文,那些梵文闪着金黑色的光芒,流动在他的皮肤纹路上,将他完全包裹了起来。 贺子裕疾退去,偏身间抬起手来,用劲攥住了那只手腕,黑暗里即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罗刹,住手。” 雄浑的声音同时响起,像是京城坊市里敲响的青铜晨钟之声,一阵阵散开去。 贺子裕微微眯起眼,随即黑暗被驱散去,四围弥散着冥冥黄气,熏蒸缭绕。 视线不再受限后,贺子裕看到恢弘大殿之上,四围辽阔,他像是刻意被人引导至此,偌大四围皆空旷无比,唯有殿宇高耸,最上方座位之前,赫然坐着一身玄袍大气之人。 正是那人止住了罗刹的动作。 而此刻,贺子裕的手紧紧攥着罗刹的手腕,疼得那凶利罗刹嘶吼着。那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外,随即注意到了包裹着贺子裕的梵文。 “楚江王的人。” “是。”贺子裕松开了手,拱手行礼,一眼便猜出此人便是恬昭罪气天宫之主,却不知他召自己,所为何事。“我是楚江王的人,为他而来。” “人间的帝王,有趣。” “尘世更迭,百代轮回,想必地府里的人间帝王并不是什么稀缺货色。”贺子裕面色不改,从容看着那罗刹退远。 座上那人,似乎多了几分兴致。 “果真不一样。” 那人又缓缓撑头倚在座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椅面。“楚江王的人,你为他而来,是要做些什么?” “百年前楚江王因破坏人间秩序,擅改生死而入火医地狱,”贺子裕抬眼看向他,“地府明文规定,他可以用轮回之苦来代替地狱刑罚,故此才入轮回。” “哦,你一个小小的野鬼,是来为他脱罪?” 贺子裕不卑不亢地承认道:“是。” 座上,指尖一动,磅礴鬼气瞬时压下,贺子裕面色一变,这气场压得他膝盖直直打颤,就要弯着跪去。他攥紧拳头,忍耐住。 座上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问道:“可本座听说,他是借轮回之名,与你相守。” “地府不曾规定……”贺子裕被压得青筋毕露,面色发白,“他在轮回路上,就不可以遇到我……” “轮回乃是要受苦。” “可他会有此劫、全是因我。”贺子裕咬牙,痛得能听见自己骨头咯吱的声音,正如他自己所说,人间帝王在地府不是什么稀缺货,他做了十年的帝王,如今回到地府,仍旧是随意受鬼神欺凌打压的小小野鬼。 如今倒真是有些耻辱。 骨头像是要寸寸开裂,一旁的罗刹扬起笑容。 就在这时,皮肤上又开始泛起层层叠叠黑金色的梵文,一层层一圈圈,将贺子裕包裹起来,暖意开始不断地流淌,流过开裂的骨缝,开始治愈各处的暗伤。 贺子裕青筋毕露之下,眼带诧异,像是一点点得到解放,能有喘息的机会。 座上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将阎罗烙印留在你的身上,不惜用自身修为养你脱轮回,成鬼神。”座上人松开了压制,“……当真是铁树开花。” “阎罗烙印?” 贺子裕一旦放松就支撑不住,要摔在地上,恬昭宫主随即垂眼去,一股柔和的力将他托起。 “倒是有些难办了。” “您为何如此说?”贺子裕抬起头。 “他怕是想借轮回那几十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