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渚看向闻人萦,“其实修魔有什么不好,这只不过是一种修炼方式,一本功法有正邪之分吗,我拿它来作恶他就是坏的,我若拿它来救人,他不就是好的了?” “当然了,阿止不让你修魔自然有他的顾虑。”玄渚道:“你太年轻,心智不成熟,一朝为恶,再回头就难了。” “不过我觉得,”玄渚笑着摇摇头,“他应该对你们有点信心才是。” 闻人萦一言不发,看起来是意志坚定绝不可能被动摇,实际上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玄渚拉起鱼竿,这次又有鱼了。他冲小猫招手,小猫跑过来,蹭了蹭玄渚的手背,叼起那只鱼跑到一边去了。 “近日昆仑有什么趣事吗?”玄渚给自己倒了杯茶。 “算不上趣事,”闻人萦撩起衣袍在石头边坐下,道:“今日昆仑祭祖,我们在洞天镜前站了一天。” 啪嗒一声,玄渚手中的茶杯碎掉了,与此同时,梦境里的风好像都停了,气氛凝滞地让人心慌。闻人萦从没见过玄渚这个样子,他咬着牙,极度愤怒,攥成拳头的手都是颤抖的。 “叫江白之来见我。”玄渚的声音缓慢而压抑,“告诉他,想知道神遗之地的秘密,就来见我!” 闻人萦出了梦境,掐了个灵符把玄渚的话告知江白之。他被玄渚那副样子吓到了,头一次感觉到他真的是翻云覆雨俱在手中的祸星。 江白之很少见玄渚,神初十二年,是他们这一百年间唯一的一次碰面。那一次江白之差点就杀了玄渚,可惜此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是一百年里的第二次,江白之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袍,头戴玉冠,眉目冷凝。他走进小院,站在院中与窗户里的玄渚对望。 两人见面,一句半句的寒暄都没有。 “你要跟我说神遗之地的秘密?” 窗户里,玄渚袖着手,“这么在乎神遗之地,都能忍着不杀我,江掌门很有长进啊。” 江白之神色嫌恶,“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或早或晚罢了。” 玄渚嗤笑一声,“我刚刚还说你有长进呢,结果还是一样的自大与愚蠢。” “真不明白昆仑怎么会选你当掌门,”玄渚道:“跟你师兄比,你真是一无是处。如果昆仑今日的掌门是你师兄,他绝不会让昆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有脸提我师兄!”江白之出离愤怒,“要不是因为你,我师兄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把我师兄毁了,我师兄的清白名声,我师兄的大好前程,都毁在你身上。” 虽然过去了一百年,但是江白之和玄渚的冲突一点也没有消减,他们互相以最恶毒的话攻击对方,恨不得这样就能杀死一个人。 “你又比我好多少?”玄渚道:“一边恨他,一边又用愧疚绑着他让他不能离开昆仑。他的痛苦是谁造成的,我不信其中没有你的一份。江白之,你比我自私多了!” 江白之冷笑一声,“怪不得你今天找我,原来是因为你这个。我告诉你,我师兄永远永远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我让他祭奠我师父,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这一点。” 玄渚双手按着窗棂上,指节都泛着白。 “江白之,”玄渚咬着牙,“我真想杀了你。” “你以为我不想吗?”江白之盯着玄渚,一道裹挟着杀意的青光打过去,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 小猫被吹得翻了个滚,但是玄渚丝毫不畏惧,青光在他面前停住,只吹起了他的头发。 江白之神色一凛,满院的冰变成千万条尖锐的兵器,直冲江白之面门。 就在将要碰到江白之的时候,冰忽然停住了,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纷纷落在地上。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叶悬止走到江白之身前,看着玄诸。 这一幕与很多年前如出一辙。玄渚瞬间变了脸色,温润的笑意中带着欣喜,“阿止,你来看我了。” 江白之的神色更难看了,眉头紧紧皱起,“你来干什么?” 叶悬止面色平静,“怀箐他们找你有事情。” 江白之看了玄渚一眼,甩袖离开了。 院子里剩下叶悬止和玄渚,景溪把自己埋进雪里,假装没有自己这只猫。 叶悬止冷冷地看着他。 “我没想杀了他,”玄渚装模作样地整整衣衫,“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那我还要感谢你的手下留情了。” 玄渚委屈,“江白之也打我了呀,我总不能任人欺负,是吧。” 叶悬止审视着玄渚,“他为什么要来见你。” 玄渚神色淡淡,“那你该去问他呀。” 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摆弄衣袖。玄渚不愿意让叶悬止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像他不愿意提起宗让月,那个睿智的,锐利的,还有些有趣的小老头。 宗让月对于叶悬止来说如师如父,而玄渚害死了他。有杀父之仇的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吗?玄渚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砸了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 而有时候,玄渚也会想,如果宗让月还活着,他想必不会对自己有偏见。如果他还活着,他应该不会阻拦自己和叶悬止在一起的。 不过这都是一时感慨罢了,宗让月死了,这是事实。 叶悬止问不出什么,就想离开。 “阿止,”玄渚忽然叫了他一声,“你相信吗,我也有后悔的事情。” 叶悬止的手指忽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之后不久便是闻人萦的生日,叶悬止在小楼里为自己的小徒弟过生日,几个弟子都来了。苏锦最会安排这些事,请人整治了一桌饭菜,还挖了徐借月几坛好酒。 很久没有人为闻人萦过生日了,在风雪呼啸的白云峰,一栋竹子做的小楼里,灯火通明,面前的人是同他此后也会有交集的人,闻人萦在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归属。 景湖喝了些酒,变成原形窝在床榻一角。苏锦想去摸他,被叶掩拦住,“你二师兄一会儿醒了要不高兴。” 苏锦歪在叶掩怀里,“我想摸猫猫,我想摸猫猫。” 景湖睁开一只眼,慵懒高贵的模样,那尾巴伸了过来。 苏锦也喝醉了,摸到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尾巴,都不敢用力,在那傻呵呵的笑。 窗外的风吹进来,闻人萦打了个喷嚏。叶悬止起身去关小楼的窗,却见有只小白猫跑了进来。 她站在窗户边,合掌对叶悬止拜了拜,然后把脖子上的小铃铛扯下来给叶悬止。 景湖一下子醒了过来,景溪凑过来蹭了蹭他,又很快跑掉了。 铃铛是个小须弥戒,里面是玄渚为叶悬止的几个徒弟准备的礼物。 给叶掩的是几条灵脉和矿山,财大气粗的让苏锦惊呼不止。给景湖的是一条飞舟,飞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