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信:“你未曾见过我。” 虞沛:“可现下不就见到了吗?” 宿盏一字一句道:“你现下见到的,并非是我。” 而只是一个傻憨憨的毛团子。 “又有什么不同?”虞沛说,“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也可以看见你的表情——这些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吗?脸长什么样并不要紧。”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冷淡:“你并不了解我。” “可以给我个了解你的机会啊,哪有见面就知根知底的。”虞沛理直气壮道。 宿盏:“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声如何?” 虞沛:“我不介意。我爹爹说过,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能给我摘来。” 宿盏:“你应当将心思放在身边的人上,你身边……兴许有更合适的人。” 虞沛:“谁?你又不认识我,怎知我身边有更合适的。” 宿盏再度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他语气冷淡道:“别再靠近石阁,若再让我发现,便杀了你。” “这么凶?”虞沛稍顿,“那要是这样……你能先停一下吗?” “什么?” “就是……”虞沛戳了下镜子,“从我说喜欢你开始,你就一直在跳诶。” 眼前的毛团子不光跳得欢,浑身的茸毛也变了色。 不是先前那种淡淡的粉红,而像熟了的苹果似的,红得要命。 毛团儿僵停一瞬,然后飞快跳出了画面。 虞沛再忍不住笑,半边脸捂在枕头上,浑身都在抖。 什么鬼? 传闻中的大怪物竟是个纯情大傻子不成?! 她笑得太过,倚在被褥边的镜子也跟着一歪,将她的脸照进大半。 等和镜子里的毛团对上视线了,她才反应过来,倏地把镜子一扣。 镜子里的毛团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红了,但还有些炸毛,像是刚刚用力挼过。 宿盏:“用不着躲,我看见你了。” 虞沛一动不动。 她没有戴面具,也就是说他见着了她真正的脸。 “不公平。”她道,“我还没看见你长什么样。” 宿盏:“方才不还说脸不重要么?还是说,那些不过是在撒谎?” 他那声哼笑短促而轻快,被虞沛听得清楚。 令她顿时想到烛玉。 怎么回事。 这两人声音像也就算了,连语气都如此相似。 可烛玉的声音也不是大众款啊。 幸好两人还有区别——比起烛玉,这人的态度明显冷淡不少,嗓音也更低沉些,不然她真可能认错。 她向来慢热,但经过这一茬,与他反倒没那么疏远了。 “当然不是在说谎,否则我为何要偷偷溜进云涟山?” 宿盏又不说话了。 这人的性格真的很闷诶。 虞沛跳下床,说:“你要不信,就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虞沛已经在原地做起了立卧撑跳,在跳起的间隙应道:“你照做就是了。” “可我何物也看不见。”宿盏犹豫着伸出附足,贴在了镜面上。 在他踌躇不定的空当,虞沛又做了十好几立卧撑跳。 等心跳快到要蹦出来时,她才停下,用净尘诀将手弄净,然后翻过镜子,把右腕贴在了镜面上。 刚碰着那柔软的附足,系统就提醒:【互动值+10】 10点? 这么多?! 都快赶上她和毛团儿聊五六天的点数了。 “感受到了吗?”她问。 “什么?” “心跳。”虞沛尽量平稳着呼吸,“这下你知道我没说谎了吧。” 宿盏许久未言。 那剧烈的脉搏经由柔软附足,被他尽数感知。 过会儿,他自言自语般道:“你竟真喜欢么?” 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虞沛没听出来,只当他在抵触这份喜欢,便“循循善诱”道:“如果我的心意对你来说是负担,往后我们可以多接触。等慢慢发现你与我想象的不一样,说不定就不喜欢了呢?” 烛玉抱剑倚在石阁门口,原望着那端坐在镜子面前的毛团儿,手收得愈紧。 他甚至想现在便拿起那镜子,好叫她看见宿盏到底是谁。 站在她眼前的是谁。 听她言宣爱慕的人又是谁! 但不行。 时候还未到。 他没法暴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直接拒绝? 他也清楚眼下最好应拒绝她,再断了两人的联系。 可他却像是被肉骨头吊着走的野犬,陷在她的主动里难以自拔。 沛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沛沛。 张扬又热烈地诉说着自己的喜欢,好似天际的赤日般吸引着他。 不属于他,可又独独被他看见的沛沛。 他在心底反复重复着拒绝的话语,但手指稍动,毛团儿说出的话却是—— “好。” “说定了。”虞沛伸手,“击掌作数!” 毛茸茸的触手贴上。 系统:【互动值+10】 值了。 虞沛的眼梢见笑。 值得很! 镜子上的景象渐渐消失,最后恢复成阴冷潮湿的石阁。 烛玉一言不发地收回毛团上的那抹灵识。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与人类没什么区别,偶尔却又散出灰蒙蒙的雾气。 这时,毛团儿犹犹豫豫地挨近他。 它已经一百多年没见过他了。 却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每一丝变化。 就如眼下,它竟被欢愉和失落同时包裹着。 很奇怪。 也叫它有些不舒服。 踌躇许久,它才试探着伸出一截触手,戳了戳烛玉。 “咕叽?” 它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啊? 这样阴冷昏暗的地方,它一点也不喜欢。 “再等等。”烛玉道,“现下还不是时候。” 毛团儿蹦跶两下。 “嗷——!” 它很喜欢沛沛。 往后是不是能经常见到她了? “嗯。”烛玉漫不经心地应了,“你应当最清楚她喜欢些什么,别闹她不开心。” “叽!” 她可喜欢它的花啦! 毛团儿摇头晃脑的,朝他炫耀头顶上黑雾红蕊的小花。又蹦跳着拿来镜子,高高举起,以使他看见镜子顶端的野茉莉。 “叽!” 是她送它的花! 烛玉躬下腰身,一手捞起那柄镜子。 他轻一转,便扫出黄白色的影。 平日里寻常可见的颜色,在这座昏暗冷清的石阁里却格外显眼。 毛团儿挥舞着两条触手,看着有些急:“咕……” 它也想碰,可又不敢。 怕把花弄坏了。 烛玉往上施了道灵诀,递还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