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气得再也不想见自己。 “或许会生一点,但你们是亲姐妹,姜主君会原谅你。” “她大概……不会再想见我了。”不仅如此,或许整个江陵都不会再接纳她。 “不会的,她会消气的,她舍不得的,你们是亲姐妹。” 听到周朔的安慰,姜佩兮扯了扯嘴角,她不想让周朔看到她的难堪。 可她的笑太勉强,僵硬的脸颊想挤出笑,却只露出了苦闷与不安。 抬手触碰她的脸,周朔的指腹抚过她牵强扯笑的唇角,手心贴上她的脸颊,“别担心,我会给江陵补偿,是我犯的错,姜主君不会怪到你身上。” 可调兵的诏令是她发出的,兵符也是从她手里给出去的。 姜氏进入京都缺三万兵马的直接原因就是她,没人可以替她顶罪。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些。待会我就派使臣去江陵,一切的错都与你无关。”周朔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 姜佩兮避开周朔的呼吸,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神情藏进他的怀里。 来不及了,江陵已不会再接纳她,姜氏不会再要她。 她回不了家,她没有家了。 周朔顺着她的背脊安抚,手指顺着脊骨抚下。 可她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栗,于是他低头吻过她的额角,吻到她的眉心:“别怕,我在的。” 但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她的愧疚与不安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遣的。 当建兴派出的使臣甚至不被允许进入江陵时,周朔悄无声息地瞒下了一切。 他意识到,他需要做许多事来尽快取得江陵的原谅。 他不能害妻子与姜氏离心。 建兴不是她的故土,也没有她的亲人,她的根不在这。 她是江陵的郡君,姜氏才是她最大最可靠的倚仗。 等他死后,她是定然要回家的,他得给她留好退路。 在姜佩兮为失去江陵的庇护而惶恐不安时,阳翟的裴主君造访建兴。 他丢下警告的话语,给足贿赂的条件,又在当天匆匆离去。 周朔接待完冒昧的裴主君后,又赶回天关殿议事,他最近都很忙,就连新年当天都没能歇下来。 与京都关系的重新确立,地方呈上来的灾报,叛乱旁支的处置,桩桩件件都需要仔细协商。 如今叛乱的旁支已全被软禁,闹上建兴的温谭秦氏也被全数扣下。 建兴已经安定,却人人自危,每个人都怕与叛乱者扯上关系而弄丢了命。 而韩榆却选择在这个关头拜访梧桐院,少女不知哭了几个日夜,眼眶都红肿了。 叛乱的人是周七,周朔没限制韩榆的行动。 谋逆者将受到什么惩罚尚且未定,但至少他们绝无出头之日。 在这个前提下,韩榆最明智的抉择是与周七和离。 她受家里疼爱,和离后并不是无处可去,何况她还年轻,大可再挑称心的夫婿。 一见到姜佩兮,韩榆便跪了下来,她泪水潸潸:“姜夫人,他是有苦衷的,他没有对主家心生不满,只是……只是因为被迫娶我,才心有怨怼。” 姜佩兮把她拉起来,请到座位上,拿帕子给她擦眼泪,“你这是……想怎么做?” “他没想反,他一直对主家忠心耿耿,只是、只是一时错了念头。” 姜佩兮听懂了她的话,却觉得不可置信:“你是来为七县公求情的?” 韩榆咬住唇,慢慢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怎么看你吗?” “他认为高氏才是他唯一的妻子,我、我什么也不是。”刚刚止住的哭腔又哽咽出来。 “那你怎么还……” 她低着头,手放到小腹上,声音很轻,“可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姜佩兮一时语结,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韩榆虽非大世家出身,但还不至于无法独自抚养一个孩子。 何况她家中三个兄长都是她的倚仗,他们会爱护好这个唯一的妹妹。 “姜夫人,求您,求您留下他的命。只要不杀他,怎么都行,软禁他一辈子,或者把他丢到私狱里永不见天日,我去陪他,我陪着他。” 说着她又起身跪下,扯着姜佩兮的裙角,低头哭泣。 姜佩兮叹了口气,倾身扶她:“我会帮你求情,劝劝子辕,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你要有准备。” 韩榆没肯起来,受尽委屈的她扑到姜佩兮怀里嚎啕大哭。 姜佩兮只能安抚地拍她的背,宽慰的话一句说不出来。 韩榆的做法显然是愚蠢的,她把自己的后半生交付到一个心中没有她的郎君身上,而且这个郎君已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奈何她已铁了心要走这条路。 周朔晚间回来的时候,姜佩兮已经睡了。他撩起床幔,试了试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温,冷的。 屋子里的炭已很足,但她现在受不得寒,哪怕一场冷风也够她头疼几天。 周朔打算去拿手炉,转身要走时却被拉住了衣袖。 他回头看到睁开眼的妻子,顺着她坐到床边,俯身握住她冰冷的手:“吵到你了?” 她还有些迷糊,没睡醒的样子。 周朔放缓声音,理了理她睡乱的额发,语气轻柔:“我去拿手炉,很快就回来。” “嗯。”她应了声,松开揪住他衣袖的手。 等周朔拿着手炉回来,便见妻子已经完全醒了,她靠在软枕上,面有忧色。 他把手炉递给她,坐上床后放下挂起的床幔,烛台的光线便朦胧起来。 “下午韩夫人来了趟。” “嗯,她有什么事吗?” “她为七县公求情,想求你留他一命。” “怎么处置谋逆者,天关殿还在商量,但……他们大多不想留后患。” 捧着手炉的姜佩兮窝到被子里,她看着床顶挂着的祈福护身、辟邪消灾的各种福袋沉默不语。 周朔为了她的梦魇,真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周朔揽住她的腰,拉近他们的距离:“佩兮觉得呢?” 姜佩兮想起她将兵符塞到周朔手里的场景,她或许可以接受周朔突然暴毙,但却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并等待他的死讯。 韩夫人大概和她一样,没法看着自己的丈夫奔向死路。 “韩夫人有孕了,她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姜佩兮想起分别前,她跟周朔说自己没法一个人抚养孩子,她需要他的帮忙,又责怪他总把孩子丢给自己。 她转身面向周朔,捧着手炉的手心腻出汗。 “我有善儿,我能理解韩夫人,我不忍心。” 她真的只因不忍心孩子没有父亲吗? 姜佩兮知道韩榆话只说了一半,她也是。 “我也是,我会尽力帮的。” 周朔听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