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地位。 前世周朔问她给孩子取什么名的时候,姜佩兮没觉得凭周朔能预先想好一个字,再到他们族里去争。 本着不给他任何压力的原则,姜佩兮说:“你到时候看那个字顺眼, 就选哪个。” 周善的名字, 就是这么糊里糊涂被定下的。 姜佩兮已经习惯了叫孩子这个名字,便做不到还像上辈子那般无所谓地让周朔去族里随意挑个顺眼的。 于是此刻周朔再和她商量孩子该叫什么的时候, 姜佩兮毫不犹豫选定了“善”。 她似乎笃定周朔会把事情办成。选定字后,姜佩兮问周朔什么时候去建兴。 周朔抱着孩子, 有些茫然:“为什么去建兴?” “你不回族里商定吗?” “我写封信回去就行。”他的口气很笃定。 不妙, 姜佩兮立刻意识到。 他这么肯定, 毫不担心没法从族里拿到这个字。那莫非当初孩子的名字,是他自己想好的? “善, 这个字好吗?”姜佩兮问他。 “好。” “好在哪?”她向今生的丈夫询问前世的他,给孩子取“善”为名的理由。 周朔沉默半晌, “《说文》有言:善,吉也。” 那为什么他不给孩子取名“周吉”? 姜佩兮默默想,直接叫岂不更吉? 周朔在为她选定的字寻找理由,像是拿着答案解释试题这么问的理由。 可惜后者的添注,无论编出多少美好的寓意,也终究寻不到当初的本心。 没拘泥于此,她潦草地将这种隐微的遗憾揭过。姜佩兮俯身亲吻襁褓中的孩子,他很好。 她的家是团圆的,完整的。 襁褓中的孩子总是麻烦的。因未亲手照料过婴儿时期的善儿,姜佩兮顺理成章地忘记了婴儿有多么闹腾。 善儿很黏她,明明还没到认人的时候。 孩子夜里本是交由嬷嬷和乳母照看,但他每每半夜醒后就啼哭不止,哭得嗓子哑了都哄不好。 但放到姜佩兮身边,由她握住孩子的手,再哼两句歌谣后,善儿就能止住哭。 开始还觉得是偶然,次数多了后,嬷嬷们已学会向她求助。 一来二去,为省些麻烦,孩子夜里就也放在姜佩兮身边。 孩子夜里哼唧的时候,多是饿了。 周朔起身把他抱出去,交给乳母,等喂好了再抱回来。 偶尔善儿也会不知耍什么脾气,大半夜吵嚷起来,姜佩兮哄不住,还被他哭得头疼。 周朔就把孩子抱出去哄,让她能清静些。 对于夜里还把婴儿放在身边,常夫人很不赞同。开始时,她劝诫周司簿,表明孩子会影响姜夫人修养。 从前很有主意,说一不二的周司簿无奈看向她:“常夫人帮我劝劝吧,我不敢劝。” 常夫人明白了窾要,转而劝姜夫人。 但姜夫人态度犹豫,言语支吾,最终只似叹非叹道:“还不知道我能陪他多久呢。” 常夫人不懂她的愁绪:“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姜佩兮笑了笑没接话。 知道姜夫人已做了主,常夫人也不好再多说,只告诫她:“孩子亲近夫人,夫人疼惜归疼惜,但千万别自己上手抱。不然把孩子惯狠了,往后孩子只肯要夫人抱,夫人的身子可受不住。” 姜佩兮颔首应下。 常夫人又道:“夫人这往后半年,能不劳动就不劳动,万一累着手,伤着腰,落下的是一辈子病根。” “孩子就让司簿抱给您看看,放在身边逗逗就好。夫人可记好了,等到开岁后才能抱孩子。” 说着,常夫人看向在一旁哄孩子的周朔,“司簿也要记得,这下半年都别让姜夫人操劳。” 周朔展示出他恭顺的一面:“是。” 姜佩兮听着犹疑,等半年才能抱? 她前世只被关照月子里不能劳累,但整个后半年周朔都没让她抱过孩子,哭了闹了都是他去哄去抱。 等开年后,周朔再次被派去地方办事,离开了建兴。 孩子已经六个月的姜佩兮,第一次学习该怎么抱孩子。 此刻她听常夫人这么说,不由怀疑,难道这就是周朔辞任半年,拒绝调任的原因? 姜佩兮悄声问:“真的吗?” “自然不是。”常夫人压低声音。 这姜佩兮就不懂了,那为什么她要说那些话? 常夫人抿唇笑了笑,瞟一眼抱着孩子走动的周朔,低声道:“不多折腾折腾他,让他受点罪,他就不会多喜欢孩子。父亲可不像母亲,孩子生下来就会喜欢的。” 姜佩兮听着不由失笑。 别人家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周朔是很爱惜孩子的。 除开他去地方的时间,只要他在建兴,孩子的衣食学问无不尽心。 至于善儿的一些调皮捣蛋,他也总是耐心地以德服人。 他对善儿是慈爱与纵容。 在姜佩兮恼怒于孩子的顽劣时,他总是说:“不要紧,我们慢慢讲道理,左不过他还有我们庇护。” 但是这些也不必告诉常夫人,姜佩兮便只笑。 她看向抱着孩子的丈夫,他抱孩子的姿势已很熟练,现在他已经能独自把孩子哄睡着,而不用劳动她。 外头的光将枝叶繁茂槐树的影子投在纱窗上,斑驳零散的光晕落在周朔身上,是满身的静逸悠然。 周朔从未想过此生会有子嗣,也从未想过他的人生里会有这样静好的时光。 等孩子睡熟后,他才把孩子放到妻子身边。 正好到了常忆和吉祥下课的时间,常夫人起身告辞。 周朔送她出去。 这位常氏主妇,周朔对她敬重为多。 如今她有照看自己妻子的恩情在先,他更是感激。 走到屋外,常夫人看向他,关照道:“姜夫人还在月子里,司簿凡事多细心些,切莫让夫人操劳。女人很多病都是月子里害的,月子里伤了身,日后怎么治都养不好。” “是,我会留心的。” 周朔欠身向常夫人道谢,他完全展示出对长辈的尊敬与恭顺。 过于谦和有礼的姿态,让常夫人不由忘却他们之间的隔阂。 带着惋惜的心情,她看向眼前谦恭的晚辈:“其实,我很敬佩你母亲。她真的很有勇气,很有胆量。” 他垂着眸,神色淡漠。 见周司簿没有恼怒的倾向,常夫人便继续道:“我听说,你幼时的境况很艰难。但无法否认,当初周夫人生下你,不顾一切带你离开常氏。那时的她,是爱护你的。” 他仍旧静默,像个木桩子。 “恪儿,其实你父亲也……” “常夫人。”一直沉默的周司簿冷不丁开口,他语气中的冷意冻住常夫人所有的侥幸。 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