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探向导的额头,一抹一手冷汗,“你这叫没事?淳于彦你就是心太好了!” 淳于彦苦笑,“……”他嘴唇轻启,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巨物似的黑影重重倒在了他面前。 “不是发烧。”同时打断他的还有叶天宸的话,那端的打斗不知何时竟停了,黑哨形如鬼魅而来,像是卸货一般将另一个黑哨五花大绑扔到了两人脚下,对于欣道:“……他俩,”他一拭脑门的汗,啧地笑了句,“就是结合热发作了。” 于欣咋舌:“结、结结合热?” “姐姐,”可能最终制服赵明轩让叶天宸心情大好,即使前者是受结合热影响露了破绽,叶天宸的语气仍显得有些不耐,却没那么暴躁了,“我可以理解这墓里用不了精神力,你收不到向导发出的情绪信号,也感觉不到这两人之间强烈的精神拖拽力——但你有常识吗?两个共鸣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哨向待一块儿,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精神共鸣,一共鸣就会引发结合热。” 说着他一脚踩上企图脱逃的黑哨膝关节,将对方下一招提前扼杀。 淳于彦闭上了眼。 于欣如梦初醒:“那现在怎么办?” 叶天宸半蹲,察看这对被结合热折磨得几乎神志不清的哨向:“他们这种情况,肯定等不到入塔登记了,必须马上结合,进行绑定。” 于欣环顾四周:“在这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墓道里堆满了变成破烂的随葬品,不远处还倒着一具干尸。 “不然呢?”叶天宸无奈道,现在他又恢复成一个镇定自若、经验丰富的高阶领导者了,“于同志,知道什么是‘野合’不?” 冬夜,首都北京。 五级感官特训中心,七号基地的心理咨询室内,一灯如豆。 “小甲。” 隔着办公桌,向导明敏上身稍向前倾,是一个表示关切的姿势。 “你的情况,”她诚恳地说:“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坐在她对面的哨兵没有回应。他垂着头,双手扣在膝盖上,是一个有些拘谨的抗拒姿势。 但向导晓得他在听。 “喻□□对你发那么大火,也是情非得已。对小鱼而言,”明敏不自觉就唤出了自己对伴侣的昵称,“你是她一手栽培的学员,天资卓越,成绩斐然。她绝不希望,也不愿看到,你就这么倒在了进阶黑暗的路上。” 年轻的哨兵头埋得更低了。 “归根结底,她仍是一个女人,”明敏叹息,“看似比谁都强硬,实则比谁都心软。她不是不想成全你和小韶,虽然不是我们基地队伍的向导,但以我们的标准来看……她也,算优秀了。” 哨兵闻言,抬头看她,眼中透出了一丝希冀。 “那我们……” 明敏摇了摇头。 哨兵正欲说什么,明敏抬手制止了他。 “你的神游症快末期了。” 她担忧道:“上一次任务那么危险,九死一生,多亏了岑灵向导及时赶到,才将你从神游中唤回。下一次的任务万一赶不及,你就终焉了怎么办?你的小韶怎么办?你想过吗?” 岑灵是他们通过高级媒介人为他找到的适配向导,据“和谐”主机初测,共鸣度为百分之八十九点七,因为他的相容区间偏窄,本地适配的向导不超过五个,按媒介人的说法,乍看的时候险些手一抖就标了守望日,无论如何已经非常接近百分之九十了。 哨兵张口:“我……” 与喻蓉作为哨兵□□的火爆严厉不同,她的向导明敏素来是温柔敦厚的,在基地接受五感特训的学员们心中如同一个亲切的知心大姐姐。 明敏耐心地等着他,哨兵只说了个“我”字便歇了音,过了好一会方再开口:“……但您也说过……是没有百分之百共鸣度的,既然如此,百分之八十九和百分之五十七又有什么区别?那是不是在接受了岑灵向导之后,如果又遇到了另一个共鸣度更高的,就可以理所当然将她抛弃,选择那个共鸣度更高的?” 他鼓足勇气说完,迅速瞟了明敏一眼,又低下了头。 面对哨兵学员“咄咄逼人”的质问,明敏用一种关怀不懂事小孩的目光怜爱地瞧了他片刻,才道:“……世界上不会有两片完全一模一样的叶子。即使看起来一样,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许多细微的区别。就像不会有人完全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就算同卵双胞胎也不能。” 明敏笑了笑道:“遇到的人,经历的事,说过的话,只要开始有一点差异,就会像蝴蝶扇动了翅膀,最终造就了两个人。” 哨兵点了点头。 “生命就是如此奇妙,”明敏感慨道:“我们从这个层面讲,所以也就从来不存在什么百分之百的共鸣度。” “那您……”哨兵忍不住出声。 明敏越过他,目光仿佛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语气变得有些飘忽:“但只要你们结合了,绑定了,记忆与精神力开始互相融合……你们之间的差异就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少,共鸣度也就会越来越接近百分之百。” 说着她的视线又落回了学员身上,强调道:“但这一切一切的开始都有个前提,共鸣度不能低于百分之七十五。一旦低于百分之七十五,就会在绑定时发生精神链端头差异过大无法绑定,导致‘伪结合’的后果,不仅无法开启真正的精神力融合,后患也无穷。” “你试过用基地办公室的钥匙开你家的门锁吗?开的了吗?”明敏半开玩笑道,见学员不回答,随即端正了脸色: “小甲,你听好了。七十五是底线。是无数像你们一样不适配的哨向前辈用惨痛的经历证明的。小鱼阻止你们,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小韶。你们继续勉强在一起,只会同时牺牲一个优秀的哨兵和优秀的向导。何不放过彼此,让各自海阔天空?” 哨兵垂首不语。许久,一滴眼泪落下,洇开了他手旁一圈深色。 “……我不明白,”哨兵哑着嗓子,低低地,“我与她……从小就合得来,别人都看不起我……只有她……只有她……她觉醒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哨兵说着说着笑了,用力抹了一把脸:“可是怎么会只有百分之五十七?” 明敏叹气:“傻孩子呀……” “明向导,”哨兵仍不放弃:“真的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吗?主机毕竟是程序,总会有出错的时候……不是吗?” 明敏摇了摇头。 “主机的参照是基因图谱。”纵然这么说有些残忍,明敏依旧说了,“就像你的血型一样,是生来就被确定了的,与你们的情感无关。” “……”哨兵手握成了拳又松开,欲言又止。 “当然,”明敏笑道,“就算能够适配,共鸣度百分之八十和百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