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灯泡似的“叮”地亮了一下:“咦?你们吵架啦?” 赵明轩就像一下被戳破了伪装的人,条件反射地狼狈遮掩“……没有,”并迅速转移话题,“你们的镎原石用得也太快了吧?做实验需要这么多吗?防辐射服扛得住吗?” “平时当然用不了这么多啦……但这回的‘刑天计划’,”纪小妍说着,忍不住大倒苦水,“这还是第一步和第二步的用量,等到第三步完成要激活,我们算了下,那真的是成吨成吨的消耗啊!救命!我们今年和明年的量都用完了!再申请开采来不及了!听说要跟国外进口,一吨要十亿!救命!万一激活失败了再来一次,我们就可以一起嗝屁了!” 赵明轩没想到这件事要搞这么大:“什么?” 纪小妍:“呃,师娘,我什么都没说,你当我说了个‘失忆’。” 赵明轩:“……” 纪小妍也没想到他竟全然不知,自知失言,赶紧低头扒面“吸溜”、“吸溜”,假装自己没有泄密。 赵明轩握紧了手中的手机,里面躺着一条他两个小时发给肖少华的简讯: “你什么时候回来?” 自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复。 ——事到如今……我已经彻底失去你的信任了吗,肖少华? “那他这个会……”赵明轩有点艰涩地尝试继续询问面前女子,只是“大概要开多久”几个字尚未出口,他的精神力网末梢像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界域内传来了讯息—— 肖少华回来了。 “嗯?”纪小妍正吸溜着方便面,一边听人问话,谁知听了上句没了下句,不由抬眼一看: 好家伙!又没影了! 肖少华下车时,赵明轩已匆匆打扫了一遍屋子,到楼下等着了。 他知道他们原本是要直接去实验室的,肖少华临时起意才让车子在路过家门前停了下。 “好,小吴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余我自己料理。” “好的,主任。有事随时联络。”吴靖峰累了一天,也确实快扛不住了,便没有下车,隔着车窗,挥了挥手。 肖少华跟小区的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玩笑道:“肖老师今天下班很早啊!” 肖少华应道:“嗯,家里有点事。” 他走入小区,步伐不算快,走过雨后湿漉漉的花园小径,走到楼里,按下电梯的上行键时,旁边有人唤了一句:“少华。” 肖少华扭头见是赵明轩,也不吃惊,指了指上面:“谈谈?” 赵明轩想到刚被他收拾好的那一客厅狼藉,登时心虚起来:“呃……” 可电梯的门已经开了,肖少华人进去了,又朝他偏了偏头示意,赵明轩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短短三两分钟的时间,在这窄小封闭的空间内,愣是让他体验得漫长又煎熬: ——满地的玻璃渣、碎石块、纸皮瓜果都清理完了! ——被踢坏的液晶屏、撞裂的茶几、水晶灯、装饰品都藏到了杂物间里! ——被划破的沙发没办法了,先随便拿个餐桌布盖一下吧……如果对方问起,就说他不小心弄的,新家具都在路上了。 赵明轩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他的处理方案是否还有遗漏,却是越想越虚:“……少华,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这么晚?”肖少华轻飘飘三个字便否了他的提议。 赵明轩没辙,只得跟着人开门,进屋。 好在点了灯看,这客厅也就空了点,光秃秃的沙发盖了片桌布,前面啥也没,没电视机,也没个茶几,看着有点怪……其他倒还好。 竟然还挺干净。 赵明轩悄悄松了口气。 肖少华换了拖鞋,步入客厅。赵明轩见他要揭开沙发上的桌布,忙上前拦住:“这个沙发脏。” 肖少华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走去将公文包放到了餐桌上,倒了杯水,推到赵明轩面前: “你想好了吗?” 他拉开高背椅要坐下,抬手示意赵明轩也坐。 赵明轩便老老实实地入了座,双手捧住水杯,点了点头,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于是肖少华打开公文包,从中拿出一份文件,并着一支圆珠笔递给他:“那就把这份声明签了吧。” 赵明轩正应道“好”,就见文件封皮上一行大字“【深域】感官实验退出声明”,他翻开封皮,仅薄薄两张纸,第一页上印着一段极简短的话,几处空格,大片空白: 本人___于__年_月_日,决定退出【深域】感官实验计划,且不再参与后续任何试验,或提供任何形式协助。为保护本人隐私,务必将本人所有生理数据去除特征,进行匿名化处理。特此声明。 “现阶段仍是观察测试期,你拥有随时自由退出的权利,”肖少华说道,指了指那几处空格,“这里签一下你的名字,日期就写今天。” 赵明轩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为……为什么?要退出?” ……你……不想再研究我了? 他半张着口,还未问出下一句,肖少华又递来了另一份文件:“还有这份,你也签一下。” 那封皮上也是一行大字:民事伴侣关系解除申请。 若说第一份文件像一柄大锤一下砸到了赵明轩的头上,将他整个人一下砸懵了,那这第二份文件则像一把大刀猛地贯进了他的胸膛,还狠狠地转了一转。 ……太荒谬了。 赵明轩想笑,却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要……跟我离婚?” 肖少华面上没甚表情,将断成两截的生理监测手环摆到了桌上,深深地望着他:“……我以为你的态度,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 赵明轩知道这一刻他该当即摆正态度道歉,跪搓衣板也好,跪键盘也好,甚至负荆请罪,痛哭流涕地恳请原谅,可是—— 太痛了啊! 在如海一般的悔意向他漫来的同时,他甚至恨起了肖少华: 为什么你能够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话? 为什么挥下这刀的时候,你能够如此地平静? 为什么你能够如此轻易地,就斩断你我之间的联系? 你真的,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了吗? 还是说,在你生命中,永远有比我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对你而言,与我分开,其实并不算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您比七年前,真的强多了!” 讥讽的话语徘徊到了嘴边,终究只化作了三个字: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肖少华认真道,“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期待。我才应该说……”他微微低头,行了个致歉礼,“对不起。” 热意盈上赵明轩的眼眶。 若是换做今晚的早些时候,他必然将肖少华的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