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了。”奚迟盯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说。 一排男生撑着地跪了小半分钟,终于相互搀扶站了起来,在陈诗文那满是“好玩,还想玩”的眼神中,软着腿飞快逃离。 离开乐园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7点。 园区离清云观不算太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奚迟都没怎么说话,直到闻到清云观熟悉的香火气,飘忽了许久的心才重新定下来。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奚迟长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心口的位置。 还好,总算安静下来了。 就不该玩什么“空中洗衣机”。 王笛他们知道奚迟来清云观有事,也不吵,小声地开口:“迟哥,你先去忙,我带文姐他们在观里逛逛。” 虽然元旦不像春节那么正式,但毕竟也是一年伊始,观里今夜灯火通明。 奚迟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往偏殿的方向走。 江黎和桑游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观里还没开始点新香,但赶着最后一天点年尾香的香客也不少,到处都扬着香火气,被风吹满各个角落。 奚迟走进偏殿内殿。 江黎和桑游靠在一张闲置的香案上,看着里头的动静。 老观长手中拿着一本……严格说是一摞经文递到奚迟手上。 “啧啧,都多少年没看到‘百人经’的阵仗了。”桑游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说完,他慢腾腾扫了江黎一眼。 “当眼珠子护大的,你想好了没。”桑游压着声音,极其小声却又郑重地开口。 江黎没说话,仍旧倚着香案。 自从知道江黎心思之后,桑游就致力于给江黎添堵,并乐此不疲。 他低头扫过江黎手上的念珠。 心不静才戴上的啊…… 桑游停顿几秒,视线慢慢下落。 老观长刚刚大概正在写新年对联,两人身前的香案上,正摆着笔和墨。 “唉,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我呢,也没准备什么跨年礼物,就送你一个字吧。”桑游拿起毛笔,提起笔尖在砚台上蘸了蘸,抽过一张宣纸,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 “好了。”桑游拍了拍手,将宣纸推到江黎身前。 江黎低头一看,一个墨色的“静”字。 “你刚刚问我想好了没。”江黎淡声开口。 桑游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江黎同样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一点墨。 “想好了。”他一字一字道。 桑游反应过来:“不是,你学我说话就算了,现在还学我写字?” “喂喂,拿错纸了,这张是我写给你的,那边宣纸这么多,你要写不会自己拿一张……” 桑游忽地一怔。 因为江黎不是拿错了纸,江黎的答案就在这张纸上。 他拿着笔,在那个“静”字上落下一道墨。 左边的“青”字被黑色墨水覆盖,抹去。 只留下一个字,“争”。 ——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 这个就是江黎的答案。 争。 第55章 “木头开窍都晚” 殿中燃着香烛,烟气弥漫缥缈。 桑游在闪烁的烛火中,盯着那个“争”字看了很久。 半晌,他“靠”了一声。 虽然他们妖族在伴侣选择方面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凭缘而定,但…还真特么敢说。 桑游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强烈的感受过江黎的情绪和念想。 甚至比那串佛珠来得更直白。 桑游看着纸上墨色的字,又抬头看了看帘幔后那道背影。 “这么有底气?”桑游慢声问。 问完,他就觉得自己是多余问。 答案都在纸上了,能没有底气吗? “行了,我知道……” 可下一秒,江黎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他说:“没有。” 跟刚刚在纸上利落下墨的样子截然不同。 桑游愣了愣,视线从纸上抬起。 江黎半垂着眼,靠在香案后方的木柱上。 很神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江黎身上看到了类似于“自疑”的情绪,或许也没到这种程度,很悬浮,他形容不来,如果非要找些什么词汇,就像是…理性和欲望在抗争。 桑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放在以前……也不扯以前,就放在几个星期前,几天前,他或许都要大笑两声,开两瓶灵酒庆祝,然后拍着江黎的肩膀说一句:“该,你也有今天!” 然后哈哈笑两声。 可现在,他哈不出来。 桑游忽地有些懂了之前在经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当然知道江黎怕的不是若木家那些长辈。 他怕的是小迟,也只是小迟。 帘幔后面不断传来奚迟和老观长交流的声音。 “走了一天累死了,”桑游学着江黎的样子,靠在木柱上,长这么大,他从来只噎过江黎,还没“安慰”过江黎,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就用手肘撞了撞他小臂,“那什么,薄荷糖带了没?带了就嗑几粒,清清心,别一副鬼样子,等下他出来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打算什么时候把念珠摘了?” “虽然小迟在这些方面是有点迟钝,但我也能勉强感觉出来,他对你和对别人还是不大一样,当然,目前在他心中,肯定是我更重要,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不用过于……” 下一秒,桑游被嫌吵的江黎拎着后颈的衣服扔出了殿外。 一如当时午夜球场。 桑游:“……” 妈的等下回去他就给奚家打电话,告诉他们有只鸟对小迟图谋不轨!一个一个打,照族谱打! 奚迟出来的时候,两人正一个靠在圆柱上,一个站在门边。 门边传来桑游熟悉的冷哼声。 奚迟:“……” 又在吵架。 没完了是吧。 他才进去多久? “好了?”江黎走过来,经过香案的瞬间,将那张写着字的宣纸抽下,却没扔。 宣纸棉厚,但经过裁剪,只有方正一小块,倒也不占地。 江黎随手攥了攥,将纸团放进口袋。 “嗯。”奚迟应道。 江黎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手:“经书呢。” “里殿。”奚迟回。 江黎:“不带走?” 奚迟看着他:“不是说来陪猫的吗?” 江黎很短促地停顿片刻,看着奚迟。 站在门口的桑游痛心疾首。 陪猫?亏他编的出来。 奚迟没注意到桑游的表情,看着江黎说:“拿着经书不方便,先放里面,走的时候再来拿。” 殿外已经传来廖争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