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时忽的又听到琪清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担忧的琪清。 “小姐,你做噩梦了!” 江春月满头大汗、全身僵硬,偏偏手心是冷的,被吓坏了。 梦都是相反的。 她重新躺下,宽慰自己。 昨日她已经跟江政禹明说了,他但凡有点良心,对她对母亲还有愧疚,应该会让她与程玉璋和离的。 她翻了个身,妄图再梦到那位小郎君…… —— 江政禹知道这件事不好跟女儿说,他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当然希望女儿嫁一个潜力股,可是女儿的态度…… 刘岳给他出主意,先留他们在府上住几日。 江政禹同意,还让程玉璋搬到了濯缨阁旁边的望春苑。 江春月在自己院子里左等右等,等不来江政禹的消息,耐不住性子,准备出去找他,不料自己刚出月门,就见到了几日未见的程玉璋。 程玉璋身穿一交领大袖青袍衫,外罩一暗竹纹的纱袍,人靠衣裳马靠鞍,年轻俊美的少年郎,配上质感很好的衣装,简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江春月痛恨自己的双眼。 “娘子。” 程玉璋见她出来,匆匆过去。 这几日见不到江春月,他也心焦,所以一搬出来就想去找她,正巧看到他出来。 见到她,程玉璋就上前攥住她的双手,琪清见状,让其他跟随的丫鬟离开,自己也躲到了月门后。 “娘子。”程玉璋又叫了一遍,声音沙沙的,甚是好听。 江春月迟钝的“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玉手上的狗爪,怎么就上来抓这么准的? “岳父大人之前提到你我的婚姻不作数,你是怎么想的?” 一上来就是终极提问,这让江春月很难回答。 装还是不装? 这一丝毫的犹豫,落在程玉璋眼中,就变了味道。 他眉心微拧,握着她的手稍一用力,“娘子。” 这一声“娘子”,江春月竟然听出几分威胁来。 江春月立即回答:“当然不会,我与夫君明媒正娶,又得亲友见证,夫妻和睦,怎能不作数。” “但是,父亲一向独断专行……” 她很快又一脸黯淡的转折,意思非常明显了:如果是我爹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程玉璋却慢慢舒展了眉心,院门外是一棵百年的老柳树,随着微风摇曳,他的内心也是说不上的矛盾。 但是此刻,他就想全部告诉她。 “我自知配不上你,换我是当父亲的,也不愿女儿跟着一个穷小子吃苦,我理解岳父大人,他的决定,不是你我说了算,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相遇始于一场阴谋,可对我来说,却是一段难得的缘分。” 他眼眸中似乎有微弱的流彩,声音都和煦起来:“卿卿,结局不管如何,有你这句话我程玉璋就心满意足了。” 江春月瞪大眼看他,现在这小子情话是越说越溜了。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若你我要分离,我虽极其不舍,可撺掇你与我私奔非君子所为,我只敢奢想娘子等我,待我考取功名,必来江府提亲,让娘子再嫁我一次。” 江春月腹诽:再嫁你就是狗! 咦,这么想似乎已经把自己给骂了…… 江春月内心感慨不已,若是前世的自己,他这一番话,自己肯定要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认定了非他不嫁。 可惜,现在甜言蜜语骗不了她。 “倘若如此,我必定等夫君!” 她也同样坚定回道。 程玉璋再也无法忍受这几日的煎熬,不顾身处江府,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似叹息般的声音在江春月耳边响起。 “皎皎,刚才你犹豫的那刻,我还以为……” 江春月面无表情的抬手环住他的背,小声安抚道:“怎么会呢夫君,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而在一隐秘处,有一双眼睛,正含恨透过几缕柳枝,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 此人正是江听澜。 —— 江府里,江春月唯有一人放不下,就是她的小弟江听淙。 前世的江听淙久考不中,并未出仕,任性贪玩,终不成大器。 虽然父亲时常带他在身边,可毕竟时间有限,大部分还是被王氏看管,跟对待她一样,王氏同样故意纵容江听淙,处处捧杀,引诱他不学无术,养了个混不吝的性子,好容易被她拿捏。 王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仆妇自小就给她洗脑,告诉她少爷乃不详之人,克死了她母亲冯夫人,所以江春月对这个弟弟也不曾多加关心,甚至有意疏远。 这次,无论如何要让小弟走出泥沼,即便不是读书的料,也可以让他不受王氏蛊惑的过一生。 这几日在濯缨阁,江听淙派了身边的小厮送了几样东西给她,一回是草编的蚂蚱,一回是一篮子罕见的水果,讨好的意味十足,让江春月更加愧疚前世对小弟的忽略。 但淙哥儿已经十二了,眼里还只有这些玩物,实在是心智成熟太晚。 十二岁的程玉璋,已经是童生了。 江春月决定找个时间敲打敲打这个亲弟弟。 江政禹刚回随州,积压了不少事务。 白日在知州府时,恰逢见到通判,想起之前程玉璋提到家里遭贼的事,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前些日子,我不在随州,听说我女婿家里遭了贼,他可去你那里报官了?” 这件事情一直搁在通判心里不上不下,猛然被江知州问到,一时有些慌张,只道:“此事下官一直在查,只是那盗贼再也没出现过,比较难办。” 江政禹未多说。 下值后,江政禹回到江府,想着是时候给大女儿的婚事下个论断,便吩咐刘岳办个家宴,要江春月、程玉璋和江听淙均来参加。 刘岳还多问了一句:“二小姐那里?” “无妨,不用叫她,她小娘王氏被关,还是让她自己待会吧。” 江春月接到通知,收拾一番就往外去,一出院门,就遇到了程玉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站在那棵巨大的柳树下,一只手负在背后,微微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见到她,笑意更甚。 “娘子。” “夫君在等我?” “是。” “真好,我们走吧。”真晦气。 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想到今天父亲或许就要宣布她与程玉璋的和离,江春月内心平静,对程玉璋也生出几分纵容之心,起码不管前世今生,随州城的程玉璋,都是极好的。 当程玉璋藏在大袖袍衫里的手想握住她的时,江春月主动伸过去,将手塞在他的大掌中。 程玉璋只愣了片刻,就握住她的,眼底迸射出一点欣喜,这好像还是她头一回对自己这样主动。 两人走在前面,江春月的侍女在后面远远跟着,无人发现前面并行的夫妻还手牵手一起走。 来到宴会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