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若有违者,天打雷劈?” 周娴愣住了。 她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吐出什么话来。 秦檀带着笑又催了她一次:“周姑娘,快呀,你问心无愧呐!” 周娴抽噎了一声,眼泪珠子冒得更汹涌了。她哽咽道:“我们初初见面,你何必这样为难我!我又是犯了什么错处!”说罢,便哭着出了恩波簃。 眼看着秦檀三言两语就把周娴给气跑了,周遭的妇人们不由感叹起来:“这秦三的一张嘴,还是和做姑娘时一样厉害。该带的刺,她一根都不少。” 燕王妃见周娴委委屈屈地跑了,一张面孔便亮了起来。她柔着嗓音,招呼大家享用膳食佳酿,神色一如之前,只是目光掠过秦檀之时,便忍不住带上了一分探究之色。 到了将散场之时,秦檀正要随着诸位夫人出恩波簃,王妃身旁的宝蟾便来请她移步,到王妃面前一叙。 秦檀打发了红莲去贺桢那儿跑腿告知,自己便随着宝蟾一道去了。 王妃还坐在三角椅上。那椅子是螺钿嵌紫檀木的料子,上头雕着双鱼吉庆的纹样,一水儿的富贵锦绣。那只拂秣狗儿睡在王妃膝上,颈上系着条红绸,正就着南窗下最后一点光懒洋洋地做梦。 “见过王妃娘娘。”秦檀给燕王妃行礼。 “不必客气,坐吧。”燕王妃照旧是那副和气的脸,让秦檀在对头坐了下来。她上下打量秦檀,指尖摸着那柄牙丝编地的团扇,悠悠道,“贺夫人,我有件事儿,着实好奇。” 秦檀道:“王妃请问。” “我听阿均说,你将给我准备的礼物丢入了池中。”燕王妃拉长了声音,挑着眼角瞧秦檀,“贺夫人,你可是对我有些不喜?” 秦檀心底暗暗咒骂一声。 那谢均分明答应了替自己说话,却又在燕王妃面前乱嚼舌根! ……但谢均其实也没有错,他只答应帮忙说话,却没有答应不将此事告诉别人。 “……这是个误会。”秦檀道。 她看了眼王妃,这年近三十却依旧美貌高贵的女子,正悠悠摇着手心的团扇;精细修剪的指甲盖上覆着凤仙花色,水光直泛。 秦檀的心底,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凭借着前世所了解的些许事情,也许,她能让燕王妃成为自己的靠山。 只一瞬间,秦檀就已做好了决定。 她对燕王妃和盘托出,道:“王妃娘娘,不知相爷可否和你说过,我与我夫君其实并不和睦?” 燕王妃“唔”了一声,道:“似乎是说过的。不过,阿均的话,不能信的太多。我这个弟弟,诓骗起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谎话随手捏来,分毫不露破绽。”说着,王妃竟然有些自豪的意思。 秦檀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种姐姐,竟以弟弟会说谎为荣。 “那是真的。”秦檀低垂了眼帘,慢慢道,“不怕王妃娘娘笑话,我厌倦他,他不喜我,我俩瞧着举案齐眉,实则过是凑和着过日子罢了。我丢了给王妃娘娘的礼物,便是因着不想替他铺路求前程。……我着实是有些小心眼,但是,这也不算什么大罪吧?” 燕王妃怔了一下,晃着团扇的手顿住了:“……确实不是什么大过,我体谅你便是了。”说罢,燕王妃垂了眼眸,喃喃咀嚼了几遍那句“瞧着举案齐眉,实则是凑合过日子”。好半晌后,燕王妃才笑道,“你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那么,方才你不计前嫌,替我出言教训周娴,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秦檀道:“不过是单纯不喜她惺惺作态罢了。” 燕王妃又笑了起来,对宝蟾叮嘱道:“贺夫人倒是个真性情的,她被我奚落了,竟还帮起我来了!宝蟾,你回头去取一对玉如意,送到贺夫人那儿去,算作我的谢礼。” 秦檀试探着追问道:“王妃娘娘,那周姑娘到底……” 燕王妃的笑意有分苦涩。她侧过头去,用团扇半掩住面庞,道:“没什么,不过是个借住的表小姐。”她声音里有些难堪,面上显露出几分狼狈之色来,眸光亦有些缥缈。 为了掩饰神色,王妃对秦檀道:“贺夫人,方才我落了个香囊在外头的曲廊上,你去帮我取回来吧。”——这理由,与其说是想要回那香囊,不如说是单纯为了支开秦檀,不希望秦檀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秦檀起了身,应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王府花园里染着一片澄澈的金色,大湖上波光粼粼,似泼洒金辉。秦檀走上了曲廊,目光在四处逡巡着。 青桑跟在秦檀后头,问道:“夫人,咱们上哪儿去找王妃的香囊呀?” “随便找找,找不到,再回去禀报就是了。”秦檀吹了下指尖,“王妃娘娘被提起了伤心事,现在不大想见我们呢。” 前世的燕王妃,可是为了这周姑娘闹得极不开心。婆婆恭贵妃处处护着侄女儿周娴,燕王又是个不太会疼爱人的主儿,以至于燕王妃郁郁寡欢,很早就去了,白便宜了后来扶正的周娴。 秦檀在曲廊中央站定,眺望着金波粼粼的湖面,眼轻轻眯了起来。这王府的花团锦绣、泼天富贵,在她眼里都与那余晖一般地迷眼睛,让人看不分明。 就在她出神的档口,青桑呼道:“夫人!夫人!” 秦檀回了神,扭转身来,冷不防便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她正想斥一句青桑没大小,却陡然察觉这胸膛结实而宽广,明显属于一个男子。 旋即,有人捉住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止住她向前倾斜的身躯。 “贺夫人,小心着些,在王府里,不可出神。”男子声音沉沉。 青桑倒吸了一口气,忙行礼道:“相爷。” 第8章 王母蟠桃 青葱指尖, 肌肤娇滑。 谢均的掌心一碰到秦檀的手, 便察觉到一番暖玉温香的曼妙。 女子微垂螓首, 髻上薄翠轻颤, 如飞蜓振翅;衣领括出一道恰好弧度, 半露柔弱颈子。轻浅馨兰之气自她身上传来, 叫人忍不住多嗅上一下。 只可惜, 秦檀飞快地抽回了手,退出一步,朝他行礼:“相爷。”她似乎是吓得不轻, 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相爷怎的站在别人身后?险些撞坏了人。” 谢均听了,心底暗暗发笑。他掸一掸袖上浮尘,道:“宴席已散了, 诸宾客皆散去。我来找我姐姐, 自然不会想到这王府的花园里,还有除了我姐姐之外的客人。” 他这理由着实敷衍, 谁都听得出只是胡编乱造的。 秦檀有些咬牙切齿:她与燕王妃的身形可是半点儿都不像, 身后的丫鬟也是天差地别。要说谢均会认错, 她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这回算是我冲撞了相爷您, 还望相爷见谅。”秦檀低声道, “这里到底是王府的内府, 谢大人在内眷之所走动,恐怕多有不妥。” 谢均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