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温温从未见过谁家郎君要做绣活的,她摇着头道:“可、可你是状元郎啊,你是要读书写字的,学这个没有用啊?” “有没有用,不是旁人来做定义的。”顾诚因说着,俊眉微挑,弯唇看她,“三娘可是不愿教我?” 林温温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怔懵地看着顾诚因挑了一块布,又取来针线拿在手中,学着她做绣活的模样,眯眼开始穿针。 “三娘……教教我。”顾诚因穿了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求助的望向她。 林温温见他不似玩笑,是当真要学,只好上手来教,从最基础的选配针线开始,这一步没什么难度,顾诚因很快就记住了,但到了真正上手的时候,明明他手指那样灵活,却捏着针半晌绣不到一处去,绣着绣着还不知怎地扎了手指。 顾诚因并不在意,倒是林温温看见后,下意识就握住了他的手指,稍微用力一挤,两滴血珠滚落,她几乎没有过脑子,直接就将手指放入口中,刚要轻吮,便恍然回神,赶忙又将他的手拿了出来。 她红着脸,瓮声瓮气道:“我、我小时候学绣活的时候,不慎扎了手指,我娘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方才……” 方才是怕他疼,心里紧张,下意识的行为。 顾诚因眸光似是淡淡无波,可心头却有情绪在不住翻涌,他学着她的模样,将手含在口中,轻轻吸时,上面似乎还有她口中淡淡的甜香。 “原这针线活,这般难学,”顾诚因怅然叹气,遂又抬手轻捋着她的发丝,“看,便是状元郎也不如三娘厉害。” “厉害?”林温温喃喃抬眼。 顾诚因朝她点头,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我家的温温,真的很厉害。” 林温温心头莫名一暖,她唇角缓缓勾起,眼尾却落下泪来。 这还是她生平当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厉害。 顾诚因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说她何等聪慧,说她心思细腻,说她心灵手巧…… 林温温伏在他怀中,从淡笑到笑出声,从默默垂泪到哭湿衣襟。 最后,他垂眸稳住她的眉眼,将那咸湿的泪珠一点一点用唇拭净,声音含糊,却一字不差地落入她的心中。 “我家温温,是独一无二的,永远也不必和任何人比较。” 火墙将屋内烧得发闷,林温温与顾诚因都出了一身汗,二楼是间水房,仆从备好浴桶,上来叩门后,便退出了望烟楼。 顾诚因用毯子将她包裹着,直接横腰抱起,带她来到二楼水房,一开门,氤氲的水汽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花香,那是林温温最喜欢的味道。 撩开绒毯,林温温被他放进浴桶,水温适宜,上面还铺着一层花瓣,随着水面浮动,花瓣时而聚集,时而分散,让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没有碰她,只将沐浴所需的东西摆在她手边的四角高凳上,转身去了屏风那边,径自洗漱。 “温温。”片刻后,顾诚因在那边忽然出声。 林温温愣了一下,朝屏风看去,那边靠窗,他的身形就映在屏风上,将每一处都照得那般精细,连他侧身时的整体轮廓,也看得极其清楚。 他怎么……这么快又这样了呢? 林温温又羞又惊,连忙别开脸去,可也不知为何,许是她当真被顾诚因带坏了,怎么眼睛不在看,眼珠子却一点也不老实,又带着几分好奇,悄悄移了过去。 “温温?” 顾诚因见她半晌没有出声,探身出来。 发现林温温在看何处,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淡漠的神情中露出些许笑意。 林温温小脸瞬间涨红,却也不避讳,直接看着顾诚因,又气又恼道:“你、你突然探过身子干什么呀?” “是我不对,扰了温温的兴致。”顾诚因神情淡淡,话语里却是在打趣,他说完,又退回屏风后,似是故意侧身给她看一样,立在那里,往上面浇了瓢水,“温温,再绣两个真丝帕子给我吧?” 林温温有一瞬的懊恼,都怪这个顾城因,害得她脸皮越来越厚了,就这样趴在浴桶边,歪着脑袋开始欣赏美男沐浴图,“我这几日要绣好多东西,哪里还有时间绣帕子。” 顾诚因似是想到了什么,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如常,他道:“不着急,等年后也可以。” 年后…… 林温温也微微怔住,然很快也回过神来,开口道:“子回,你要那么多帕子做什么?” 她知道顾诚因爱干净,可他明明已经有许多条帕子了,方才在三楼完事之后,他将那些帕子认真洗净,晾晒在窗边时,几乎摆了一排。 “想再要两条真丝的,”屏风后的顾诚因,又舀了一瓢水,动作轻缓地冲在身上,流水撞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溅出的水珠透过屏风,依旧清晰可见,“水太多时,帕子还是不够用,而且真丝轻柔,不会将肌肤磨疼,温温,你可知,你真的……” 他搁下水瓢,取来帕子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片刻后,他嗓音低道:“你真的很娇嫩,每次只略微……” “你你你!”林温温脸皮再厚,此刻也红得烫手,她连忙扭过身去,将他话音打断,“你别说了,我绣、我绣就是了!” 沐浴之后,林温温彻底软了身子骨,连午膳都是半倚在桌边吃的,等午膳过后,直接爬到床上午憩,醒来时已至黄昏。 顾诚因年后还要关试,似有看不完的书,林温温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怎么就这样不知疲惫。 她胳膊耷拉在床边,小手无聊地拨着绣鞋上的花团,趴在那里也不出声,就一直望着神色专注的顾诚因看。 许久后,顾诚因终于意识到她已经醒了,合上书,端水给她。 “总闷在屋中,对身子不宜,随我出去走走可好?”顾诚因提议。 林温温畏寒,冬日里就喜欢窝在屋里,可毕竟许久都没有下楼了,也还是要出门转转才行,便勉强点头。 顾诚因虽然囚着她,可在百花园里她反而有时候要比林府还自在些。 这里除了顾诚因,便是他的仆从,没有人会议论她衣着装扮,更不会有人拿她去和什么人比较。 她喜欢红色,衣裳便都以红色为主,皆是顾诚因特地让衣铺给她做的。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最外披了件鲜红斗篷,那斗篷的帽子上还有一层雪白的兔毛,将她的小脸衬托得更加明艳动人。 深冬的湖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仆从已经提前试过冰的厚度,青才也拿来了两双冰嬉用的鞋靴。 顾诚因换好鞋靴,抬脚滑上冰面,转身将手伸给林温温,她却缩着不敢去握他的手。 “我以前滑过……摔了一跤特别疼的。”从那以后,林温温再也没有玩过冰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