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现在的河流比过去拓宽了许多，河边生长的野草将将露出草尖来，泛黄的泥沙混在河水里，显得格外浑浊。 苏娜凭借所剩无几的地理学知识，勉强判断出这条河的源头是远方的雪山。 再多就没有了——早就还给高中地理老师了。 “圣女阁下！” “是圣女阁下来了吗？” 河边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虽然饿着肚子，但是涉及到可能祸害村子的魔鬼鱼，村民们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生怕这条魔鬼鱼口吐火焰，烧掉他们的粮食。 ——那可是传说中会吃人的魔鬼鱼，能吐火不是很理所应当吗？ 见苏娜走过来，村民们纷纷给圣女让开路。 鲶鱼并没有在主河道中停留，而是栖息在河边分出来的小水湾里，懒洋洋地靠着砂石休息——它并不怕人，硕大的鱼嘴不时露出水面，仿佛在享受村民们的惊慌。 果然是好肥的一条大鲶鱼，这起码得两米了吧，简直像一条小船，看起来至少相当于三个玛利亚那么重…… 苏娜估量着河水的深度，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条鲶鱼根本不是塞勒村本地的鱼！ 就凭塞勒村这条小河的深度，完全无法养出这么大的鱼，这条鲶鱼大概住在上游某个蓄水很深的池子里，谁知昨夜的暴雨导致了水位上涨，这才让这条肥鱼误入了塞勒村。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原生态绿色食品？ 要知道，这条鲶鱼只有两根胡须，跟二十一世纪常见的六须鲶鱼根本就是两回事：两须鲶鱼对水质要求非常高，如果不是中世纪田园这种无污染的环境，可能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现在雨已经停了，小水湾里蓄积的河水也在逐渐归流，如果鲶鱼察觉到了水位下降，它一定会本能地从小水湾游回河流中……到时候想再抓，可就困难得多了。 嘶……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始心痛了。 那可是堪比一整头牛那么多的新鲜鱼肉！ 苏娜轻轻合掌，吸引了村民们的目光。 “事不宜迟，各位，我需要一些可以用来做篱笆的矮木桩，每人准备两根就足够了。” 这很容易办到。 苏娜知道，村民们家中都会准备这样的木桩，既可以用来标记自己的田地，也能做成陷阱，狩猎小型的野生动物。 虽然村民们不清楚圣女要木桩子做什么，但还是顺从地各自回家去搬木头了。魔鬼鱼难得一见也就算了，圣女亲自驱逐魔鬼鱼，那可更是毕生都难碰上的稀奇事情！ 亲眼目睹了这件事，至少也能吹到明年丰收节！ 见村民们纷纷回家拿木头，苏娜又对身边的小修女说： “玛利亚，你回到教堂去，向修道院借一只最大的锅。” 小修女玛利亚虽然搞不清苏娜的意图，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 很快，村民们就将木桩搬来了。 搬木头的阵仗不小，引来了许多村民前来围观。这个不过一百多人的小村庄，至少有一半的村民都聚到河岸边了。 苏娜找了两个熟悉这处水湾的村民帮忙，用木桩将水湾与河道隔开。等到水位下降时，鲶鱼就会被困在这处小水湾里，无路可逃。 所谓瓮中捉鳖。 等到木桩钉完，有的村民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住处很偏远的村民纳卡尔大胆地上前，问道：“圣女阁下，这是您布下的驱魔阵法吗？” 由于苏娜曾帮他洗脱了魔鬼仆人的嫌疑，他对苏娜比旁人更信任许多。 苏娜侧着头听纳卡尔的问题，微微一笑： “不，这是一个契机。” 纳卡尔听得迷茫：“契机？” 村民们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圣女所说的契机究竟是什么意思。 借完锅回来的小玛利亚刚好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她的小脑袋瓜里响起了“叮”的一声：是圣女阁下站在教堂的窗户前所说的，她在看一个契机！ 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来说！ 小修女玛利亚仿佛一只骄傲的小鹦鹉，挺起胸脯走到苏娜身边，对村民们说： “圣女的意思是，大家在晨祷时的祈求，主神都听到了，所以，祂为祂的信徒们赐下了解脱困境的契机。” 说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苏娜，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苏娜心里觉得好笑：怎么越来越像只毛茸茸小动物…… 不过，身边带着会翻译的小朋友真的很不错，许多事情不用自己亲自解释了，能有效保持圣女人设的含金量。 她温和一笑，对着玛利亚点了点头。 小修女顿时整个人都亮了一下，苏娜仿佛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甩啊甩…… 但村民们的反应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犹豫着开口：“圣女阁下的意思是，这条魔鬼鱼，难道是主神赐给我们的食物……？” 听出了村民话语里的疑虑，玛利亚鼓起腮帮子，不乐意地瘪了瘪嘴巴。 这个满头白发的村民赶紧摇手：“不不，我没有试探主神的意思。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曾随着渔民捕捞过魔鬼鱼，这种鱼力气非常大，轻轻一甩尾巴，就足以把年轻的小伙子扫进水里。何况它的表皮滑溜溜的，没有鱼叉的情况下非常难杀……” 而且也非常难吃…… 最后这句，老人理智地没有说出口。 村民们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主神恕罪，从来没听说过魔鬼鱼是可以吃的啊？” “对啊，老强尼是村子里最有见识的猎人，连他都说魔鬼鱼是杀不死的……” “……” 苏娜没有回应。 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欧洲才能进化出长达两米的巨鲶鱼，若是放在某大吃货国，怕不是早就变成八大菜系里的常驻嘉宾了…… 至于鲶鱼很难杀这件事，苏娜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 河水湍急，小水湾中的水位正在快速下降。 她穿着雪白的长袍站在小水湾边，看着这个临时的水池中的水越来越少。 起初，鲶鱼还能在水中自在地游动；随着水位的逐渐下降，它变得有些躁动，四处寻找着离开这个水湾的出口——当然，它是找不到的，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木桩封死了。 水位越来越低，鲶鱼想遵循本能钻进淤泥里，但塞勒村的河边都铺上了大块的砂石，这条硕大的鲶鱼根本找不到逃离的办法，只能噼里啪啦地甩动尾巴，做着无意义的挣扎。 终于，这条鲶鱼挣扎不动了，硕大的嘴巴一张一合地翕动，无力地搁浅在砂石堆上。 苏娜慢慢走下去，踩着湿漉漉的石头，站在了鲶鱼身边。 她估量了一下这条鲶鱼的体积，在心里嘀咕：真的好大一条，感觉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