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的指尖轻叩书脊,不动声色地微微蹙眉。 奇怪,既然没有七日创世,那么,这个世界“一周七天”的概念又是从哪来的? “周”这个概念本身就源于七日创世,神于第七日休息,故称第七日为安息日;而在没有上帝创世传说的国家,比如某个五千年传承的古国,使用的则是独立于西方公历之外的农历纪年法。 怪异的割裂感……从宗教与信仰方面来看,这并不是她熟悉的世界曾经历过的西欧中古时期,但很多生活的常识细节却又能对得上。 简直就好像,在所有人无知无觉的时候,有什么被替换了一样。 唔……不能深想了,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苏娜轻轻吁出一口气,她用指尖撑着书皮合上圣典,决定出门散散心。 圣典与世界中潜藏的隐秘谜团,她决定暂时搁置到一边。在自己既没有实力又没啥靠谱背景的时候,贸然触碰那些庞大秘密根本就是作死的行为。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村子里的农田都分布在集中居住的区域之外,像是一个庞大的包裹圈,将塞勒村的房屋、道路与教堂包裹在其中。 无论是上了些年纪的老人还是年轻的姑娘,都拿头巾包着头发,在田地里收割粮食。 村民们收割的作物主要是豆类和大麦,凭借苏娜的常识,能分辨出来黑豆和豌豆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塞勒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田地,大家会分配好属于自己家庭的土地,播种、耕作、收割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小修女玛利亚走在前面给苏娜带路,顺便充当了解说的角色:“收获的粮食除了囤积到第二年作为食物的部分外,也有人会拿去给商队,可以交换成钱币或别的东西。” 这就是商队在丰收节才会到村子里来的原因…… 苏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 小修女的兴致立刻肉眼可见地上涨。她得意地摇头晃脑,小手往前一指,比划了一大片没有人收割的田地:“从那里……到那边,那些田地是属于教堂的!” 确实是相当大的一片田地,而且看起来非常显眼:周遭的田地里都有村民在劳作,只有这一大片属于教堂的农田安安静静的,甚至有鸟雀在里面大胆地啄食。 苏娜问玛利亚:“属于教堂的这部分粮食,要等到什么时候收获呢?” “那要等到村民们都忙完之后……”小玛利亚想了想,回答:“教堂的这些作物从来都是雇佣村民们照看的。纱弥嬷嬷会雇佣一些工作很快的村民,请他们完成收割,再把粮食送到修道院好好贮存起来。” 原来如此……苏娜点了点头。 塞勒村的耕种和土地使用制度还挺先进,没有搞那些地主农奴制,基本上就是家庭责任承包制度,如果有钱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短期雇佣。不过,除了不怎么差钱的教堂以外,估计没人舍得掏这笔钱。 一路上,不停地有村民向苏娜问好,苏娜也一一微笑着回应了过去。 苏娜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每个人的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灿烂,看来大家的收成应该普遍不错……真好啊,丰收。 热烈的气氛感染了苏娜,她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起来。 突然,田地里响起了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苏娜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蜷缩在田地里,一把染血的短刀丢在一旁,他捂着小腿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旁边的村民急急匆匆地探过头来: “发生什么事了?” “啊呀,是塔克先生受伤了!” “快去请牧师先生来!有人知道牧师先生在哪吗……” 和这个受伤的中年男人一起在田中工作的,是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男孩。 小孩不懂得怎么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看到满地鲜红的血,吓得呆立在原地,哇的一声哭了:“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惊慌无措中,小男孩感觉到有一股温柔的力量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压了压。 他流着眼泪转过头,看到一身洁白长袍的圣女俯身在他旁侧,黑色的长发温柔垂下。 “借你的发带一用。” 圣女的声音轻柔平静,动作也柔和极了。 在男孩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额头上的发带已经被圣女取走了。 这个受伤的中年村民塔克原本在绝望地痛喊,一见到圣女纯白的长袍出现在他身边,顿时激动起来:“圣、圣女阁下!求您救救我的腿,我不能失去这条腿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绝望地低头看自己的伤腿。 他曾有过一位共同喝酒的朋友,在砍柴时伤到了左腿,朋友家里找来了无数医生,用尽了蝙蝠骨灰、公羊角粉末和三色堇花瓣汁液,可是那伤口还是日复一日地腐坏下去,最后不得不将那条腿整个截掉…… 那个曾经活泼而健康的青年人,再也没能离开床铺、站起身来…… 甚至,那个可怜的朋友痛苦死去的时候,才刚满三十岁! 塔克绝望地想,一定是自己最近的祈祷不够虔诚,才让主神降下了和朋友一样的惩罚…… 他害怕看到自己的伤口,害怕看到和记忆中一样的恐怖腐肉。 可他还是小心地瞥了一眼,像是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小心地瞥一眼审判结果——那里已经被鲜血染透,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塔克看到,有一双素白洁净的手,轻按在那染满鲜血的伤腿上。 又有平和沉静的女声响起,如同神眷之声: “不必惊惧,伤痛只是短暂的考验。” 是考验……不是惩罚? 所以,不会失去半条腿吗? 如果是别人来说,塔克只会觉得那人是在糊弄蒙骗他。 但……那可是圣女! 神迹怎么可能欺骗信徒? 虽然腿上的剧痛依旧强烈,塔克已经蒙满绝望的心中却顿时投入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亮。 苏娜在受伤的塔克先生身边蹲下,粗略判断了一下现场情况—— 收割秸秆的短刀从手中滑脱,割伤了这位塔克先生的小腿……看位置应该没有伤到主要的动静脉,至于筋络组织和骨骼有没有受伤,还需要仔细检查才能判断。 当务之急是止血,然后止痛、清创、缝合…… 很好,好一个天残开局,手边没有麻药也没有器械,全都得按最原始的办法来。 在这个药物匮乏的时代,手术说不定比伤口还要更危险。 幸好前来接诊的是现代医学的传承人,有着领先时代几百年的消毒与卫生常识…… 苏娜的动作很快,用小男孩那里借来的发带捆扎了中年男人的膝下位置,在伤口靠上一些的位置——近心端捆扎止血,虽然受伤的大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