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r1" style="font-size:18px">
“……”
申春娇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
要是以前,她可能要跳起脚来叉着腰,跟人对骂一通。
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就这么弯着背,缓缓地往前走,好像一下子什么心气儿都没了。
她这辈子就是丈夫死了的时候,都没觉得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回到家,沈华和王巧芳都在。
今天是王巧芳进门的日子。
申春娇本该很高兴的,现在却满脸颓唐丧气。
“来了啊。”
她打个招呼,就回到屋里,扯着一床又薄又冷的被子盖住自己,浑身直哆嗦。
王巧芳很不高兴。
“你妈怎么回事啊?我今天嫁进来,她连个笑容都没有,哭丧着个脸给谁看?”
“妈丢了工作,心情不好,你多理解理解她。”
沈华也很难受,却只能劝着王巧芳。
他知道,这工作就是他妈的命根子。
忽然没了,那不是一般的难受,就跟去了一条命似的。
“马上就是除夕,今年咱家过新年,就靠你操持了。”
沈华看申春娇那样,就知道她没心思过年了。
幸好今年家里有新的女主人。
王巧芳脸色稍缓了些,伸出手来。
沈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王巧芳轻哼。
“你别装傻,你不是让我操持家里过年吗?没有钱怎么过年啊?我要去采买年货,还要买年夜饭的菜。”
“……”
沈华无奈,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来。
“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挣钱,你省着点花。”
“知道了。”
王巧芳的声音里似乎有点不耐烦。
她把那钱抽走,就往外走。
迫不及待要去采买年货。
嘴里还嘀咕着,一句两句偶尔飘进沈华的耳朵里——
还说公交车司机是金饭碗,直夸家里条件好呢。
就这十块钱,还抠抠搜搜的,我看城里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华尴尬地看着王巧芳渐行渐远,他微微叹了口气。
心里又浮现出另一道影子。
至少,苏红不会这样,费尽心思要掏他口袋里的钱。
过年前的北大街,人头攒动,最是热闹。
年味儿像醇厚的陈酿,溢在街头巷尾。
各种商铺、店面门口都排起了长龙。
个体户摆的小摊像鱼鳞般密密麻麻地挨着。
现在许多东西不用票证就能买,什么物资都没那么紧张了,就让人更忍不住想要敞开了多买一些回家。
大伙儿省吃俭用一整年,攒了钱就是到这时候来花的。
白糖、干果、罐头、围巾、时兴俏货,令人眼花缭乱。
肉食摊前,挂着大半边新鲜的猪,油亮的膘泛着光。
糖果摊上,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水果糖、酥心糖、奶糖之类堆成小山,惹得一群孩子眼巴巴望着。
有老人精心挑着布料,摸纹路,对花色,比在带来的孙儿身上想着做身新衣裳。
年轻人则扛着新买的收音机,喇叭里传出欢乐的歌声,满脸意气风发,大摇大摆。
四周都是谈笑声、议论声、呼喊声。
迎面走来的人怀里兜着一大堆年货,眼里写着“团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