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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外人的忽视不足为道,可亲人明晃晃的偏心却更是犹如利刃横穿心口。
纵然崔义明知他这位兄长是个十足十的善人,从未苛待轻视他半分,更会劝慰父母亲辈要一视同仁。这一切都是旁人所为,明明与其没有任何关系。
太过出众,又怎会是错处呢?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他还是不平,不甘。
他开始嫉妒,怨憎。
日复一日。
溪流汇聚成江海。
少年时代渐远,逐渐长成的二人差距更显。崔义有时候望着如金石闪耀的兄长,心中的怨念与憎恶难以遏制,面上却仍要维持着一贯兄友弟恭的虚伪作派,更是觉得恶心。
在这个家,不论谁与崔正作对,纵然错处不在己身,也无人会指责崔正。
崔正哪里会做错呢?一定是误会了。
再到后来,二人进京赶考前夜,崔义在门外听见母亲叮嘱崔正说:“阿义年少,气性也大,时常不听管教。日后若惹出事端来,难免会误了你的仕途。你是长兄,此次赴京赶考,记得多关照他一些。我倒也不奢望他能考上,只要能够安分守己平安回来就好。不过你且记得,不论如何,还是以你自身为重。”
以自身为重。
若换作是他,母亲便从不会这样说,而是会让他事事以兄长为先,就算委屈自己,也别不情愿。
他这些年心中再明白不过自己根本不能与崔正同论,可亲耳听见这些话自至亲之人口中说出,又是另一番心境。
这无疑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也维持不住情绪,不顾恪守的礼法,也抛却寻常的假意端庄,推门而入,当着那母子二人的面将手中预备一会儿温习的书册狠狠掼在地上,目眦尽裂,声嘶力竭:“既然如此,那我不去便罢!”
“这个家反正只需要他崔正一人就好了!”
话落,他转身奔逃进黑夜里。
再也没有回来。
崔义失踪,遍寻数日不得。崔正本心忧其弟,耽搁了赶考的日子,不巧崔老爷子与其夫人皆因此事怒极攻心,先后仙逝。
短短数日之间,家中突逢巨变,只余下了崔正,这下他就算想去赶考也脱不得身。只好弃考,处理后事又守孝,一点点接手家中产业。而后经年,成家立业,也再无机会离开曲城。
若是崔义就此彻底消失也作罢,权当是个活在上一辈回忆里的陌路人。可突然有一日,在年幼的崔迎之小憩醒来的夏日午后,家中仆从告诉她
——她这位少时愤愤离家,多年没有音讯的叔父,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地回来了。
还携着满身巨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