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的时候,便觉得心口被人捶了一拳,他有心想问一句“石姑娘何时有的未婚夫”,但石清莲已经与他行了一个莲花礼,然后带着婢女,施施然的踏上马车,离去了。 他只能呆呆地望着那马车渐渐远行。 “姑娘,那顾公子可伤心了。”双喜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看了一会儿,又收回头来,道:“姑娘说的太直接啦。” 而石清莲在马车里坐着,连头都没探出去一次。 “不直接些,他也割舍不断。”石清莲只摇头,道:“时间长了,忘不掉了,才是难受。”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沈蕴玉,哪儿还能装下旁人呢?现下断了才好。 说 话间,石清莲又看了一眼墨言,道:“晚上记得挂灯。” 她得问问沈蕴玉关于金襄的事。 双喜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石清莲。 石清莲说完,才意识到双喜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她脸上顿时一片绯红,想解释什么,又吞回去了。 墨言则是顺着车窗看了一眼天色。 姑娘哎,天儿还亮着呢!怎么就惦记上挂灯了! 而金襄此时已经到了北典府司的门口。 她是坐着马车来的,金襄郡主的马车富丽堂皇,双头大马往北典府司门口一挡,来回走过的锦衣校尉都能瞧见——主要是北典府司招人恨,一般人都不爱过来,就显得这辆马车越发显眼。 金襄郡主前一段时间也是这般堵门的,现在还是这般堵,只是区别是,前段时间金襄郡主还没嫁人,现在却已经是江照木的妻子了。 江照木被江逾白带出京城之后,很快便被众人遗忘了,原先盯着江家的锦衣卫也都撤回来了,他们家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至于金襄,自然也没有跟夫家一道去受难的意思,她原先在康平街住过一段,后又搬去了栖凤街,自己一个人生活,不回娘家不去夫家,大有一种寡世独居的意思,但是,怎么又跑来堵门了呢? 许多锦衣卫心中好奇,但也不敢问,否则就是十五鞭。 沈蕴玉则是根本不知道,他还在诏狱里刑审郑桥。 何采跟郑桥昨天磨了一整晚,两块臭石头谁也磨不开谁,诏狱环境不好,何采伤口又发了炎,出了高热,被送到了北典府司内的医处里休息。 沈蕴玉就接着来提审郑桥。 郑桥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只留了一条亵裤,满身都是血迹,一条腿也被庖了,他已存了死志,一言不发的被吊着,见了沈蕴玉也不讲话。 沈蕴玉倒是悠哉,小旗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沈蕴玉坐在其上,抬手拍了拍。 牢狱远处便传来一阵拖拽嘶嚎声,一道人影被人从牢狱外踹进来,直接扑倒在地上,尖叫着喊:“爹啊!爹啊!” 被吊在木架上的郑桥浑身一震,睁开了浑浊的眼,看向了牢狱里。 在他面前,沈蕴玉穿着一身红色 飞鱼服,面色冷淡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他的儿子狼狈的跪在地上,惊慌嚎叫痛哭流涕。 他的儿子! 他本该跑出京城的、唯一的儿子! “郑大人。” 郑桥听见沈蕴玉开了口,语调依旧平缓,但其下却掩盖着深深寒意与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从远处缓缓飘来。 “您不怕死,您的儿子怕不怕呢?今日若是撬不开您的嘴,沈某,就只能把您儿子庖成人彘了。” 郑桥艰难抬头,就看见沈蕴玉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似作假的关切,他道:“沈某最近多了个爱好,为人刑审时,喜欢将人阉了,您这个岁数,想来是不怕,但您儿子——” 沈蕴玉语气一缓,后面的小旗便走上来,一脚踩在郑桥儿子的腿上,“铮”的一声拔出了绣春刀,用刀背顶在了郑桥儿子的腿间,将郑桥儿子吓得嗷嗷惨叫,但就是挣脱不开那只铁武靴。 郑桥眼前一黑。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混账畜生! 无数悲愤与恼怒在胸口处盘旋,但是在吼出的前一秒又变成叹息。 终究是棋差一招,棋差一招! 郑桥耷拉着脑袋,道:“我招。” 沈蕴玉唇瓣一勾,道:“郑大人说招的东西,有一处错漏,沈某便挖您儿子一只眼,有两处错漏,便割您儿子一只耳,郑大人,同朝为官,沈某不愿做的太难看,还请您配合些。” 郑桥在儿子的惨叫下,再无抵抗的意志,利利索索的将所有知道的都交代了。 “铜模确实是被柳居正带走的,他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个假铜模,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本是打算揭发,但他以我过去的一些事情要挟我,我便只当看不见。” “后来,我察觉到他跟京中的一些文官有关系,其中有一个,叫“王承风”,这次出事之后,也是王承风给我传了消息,叫我把事情往江湖势力赤月帮的身上扔。” 郑桥道。 在听到“王承风”这个字的时候,沈蕴玉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 他在那里看过这个名字,虽然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王承风,王承风。 他想起来在 何处见过了。 在江家清心院厢房窗边的矮榻上,羊脂软玉的美人儿伏在窗边,望着月亮唤他的名字,他们身边的案上堆积摆放着几张白纸,他一眼扫过,凭着本能记住了。 除了王承风,还有什么? “田守义。”沈蕴玉突然道出了一个名字。 正在交代的郑桥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沈蕴玉。 他还没说出来的名字,沈蕴玉怎么就知道了? 沈蕴玉的面色却在那一刹骤然冷下来,他没说话,但是却让郑桥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后背都窜上了一丝战栗。 和刚才不同了,郑桥想。 刚才的沈蕴玉是在查案,但现在的沈蕴玉,是想杀人了。 就连趴在地上的郑桥儿子都不敢动了,安静地伏在地面上装死。 郑桥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沈蕴玉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 郑桥说的名单,在很久之前,他就在江府中看到过。 还是在石清莲的案上。 沈蕴玉是认识江逾白的字迹的,他以前就见过江逾白的文章和江逾白的奏折,所以,当时他看到石清莲的案上出现那些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江逾白写过之后,无意间留在石清莲那处的。 如果这般推断的话,那这个假铜钱案,江逾白已经筹谋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最近才兴起来的,江逾白是想做什么呢? 江逾白真的会是罪魁祸首吗? 之前他看见那份名单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两分疑虑的,只是那份名单来的不明不白,所以他未曾发问,也没有调查过,后来又渐渐忘了,现在翻起来之后,才和他眼下的案情对上。 除了王承风和田守义以外,他还记得一些人。 他盯着牢狱中烤着铁烙印的炭盆中的火光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