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顾璎打开了门。 “阿璎,你来了。”陆川行正坐在窗边的茶桌前,朝着顾璎笑笑。 怀香想要跟进去,却被墨烟拦住了。顾璎见状,主动开口道:“在门外等我罢。” 他们的雅间临街,若是她随便喊一嗓子,外面就能听见。若陆川行真要做什么,也不会选在此处。 门在顾璎身后关上,她摘了帷帽后便直接道:“王爷有事跟民女直说便是。” 听她自称“民女”,陆川行心里不大痛快,只是面上没表露出来,神色温和道:“过来坐罢。” 两人是做过夫妻的,且她答应了见面,自然不会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他对面。 她越是坦荡,陆川行越是觉得不舒服,她是当真一点儿都不后悔么? “姐夫的生意出了点问题。”陆川行倒也没卖关子,直接道:“他做米粮买卖,有人发现了里面掺杂发霉的米,如今病倒家人要告官。” “姐夫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跟他合伙做买卖的人已经卷银子逃了。”陆川行怕她担心,安抚道:“我已经托熟人去了信,务必调查清楚此事,姐夫会没事的,到时候多赔些银子也就罢了。” 听他的话,这件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他竟会如此好心么? “阿璎,你想到哪里去了。”许是看出顾璎脸上的狐疑,陆川行似是有些受伤,不满的道:“姐夫曾经帮了咱们许多忙,如今我还回去,不是应该的么?” 姐夫自己没能走科举的路子,多少有些遗憾,所以当初帮陆川行时,也是不遗余力的。若他但凡有一二分人心,都该出手帮忙。 顾璎不喜他用这样暧昧的词,只是淡淡的道:“多谢王爷相助,您打点用了多少银子,我还给您。” 陆川行没说话,只是将手边的食盒推到她面前,又替她倒了杯茶。 “太妃知道我来见你,说是你爱吃她小厨房做的点心,特意让我带来的。”他说着,对顾璎道:“别辜负太妃的心意,尝尝罢。” 听他提起陈太妃,顾璎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阿璎,过两日是威远侯夫人的寿辰,咱们王府也是要过去的。”陆川行试探着道:“若是你无事的话,能随太妃同往,她定然高兴——” 顾璎忽然笑了一下。“王爷果真是至纯至孝,不过民女跟您已经和离,没办法再成全您的孝心。” 陆川行微愕,却也哑口无言。 上回他未告知顾璎先纳了妾,就是用了孝道做借口,如今想要顾璎成全他的体面,还是选了这个理由。 她没有碰茶水,只是拎起了食盒,对陆川行道:“多谢王爷帮忙,食盒我带走了,您打点花费的银子,我会让墨松送过去。” 陆川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阻拦她。 “这次务必要跟紧,万不能再将人跟丢了。” 他坐着没动,对屏风后的人吩咐道。 *** 顾璎从清风楼出来后,带着怀香和墨松在街上闲逛。 “姑娘,咱们不回去么?”怀香见自家姑娘很快出来后才松了口气,可姑娘却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顾璎点了点头,道:“陆川行对我起疑了,这事他完全可以写信给我,却非要见面。” 无非就是确认她住在何处,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在城东的宅子。 她不可能让陆川行掌握行踪,墨松早已安排好马车,她们故技重施,换了两次马车之后,顾璎进了一家银楼。 一来她想替棠棠挑一枚长命锁,二来她想等等看有没有将追踪的人甩掉。 趁着店里伙计去取货的间隙,墨松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我安排了人故布疑阵,他们竟还是跟了来。” 顾璎微讶。 她们已经做得极为隐蔽,为何还会被反复跟上? 顾璎让墨松再去安排半路换马车的事,她没有离开银楼,眼下留在人多的地方才安全。 “姑娘瞧这块可喜欢?”店里伙计看顾璎通身上下的打扮贵气,不像是缺钱的人,故此拿出来的都是精致且价值不菲的长命锁。 顾璎接过他递上来的那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金锁上镶嵌了几十颗宝石,宝石明净透亮的颜色一看便知是上品,款式也很是精巧。 “哪怕宫里的手艺不过如此。”见她有些动心,伙计忙夸了起来。 顾璎点点头,正要让他包起来付银子时,只见掌柜模样的人匆匆走来,对她说了句“对不住”,说是这块长命锁已经有人定了,伙计不知情才拿了出来。 “别的款式姑娘只管挑,若有喜欢的我们定然以最低价卖给您。”他陪着笑脸,姿态放得又低,顾璎不愿为难人,正放下要走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姑娘?您来买首饰?” 顾璎回过头,看到来人是秦自明,不由松了口气。方才她精神紧绷,险些以为是陆川行的人。 “我来给棠棠挑块长命锁。”她说完,旋即想起他出现在这里的缘故,莫非那位公子也来了? 果然,秦自明下一句就是:“江姑娘,我们主子也在此处。” 既是碰上了,自然该过去打个招呼。 顾璎点点头,暂时放下长命锁的事,跟秦自明过去了。 在二楼的包间中,身着宝蓝色云纹锦袍的男子正长身玉立的站在窗子旁,顾璎停住了脚步,此景此景,总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江姑娘。”陆崇见她来,转过身微微一笑。 恰有日光透窗而过,落到他英俊的眉眼间,恍若神祇。 顾璎恍神了一瞬,才道:“公子安好。” “方才仿佛是我抢了姑娘的心爱之物?”陆崇说着,将店家包好的长命锁放到顾璎面前。“好在我们的目的一致,如此也算圆满解决。” 顾璎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块长命锁就是她方才挑中的。 “前些日子拿了棠棠的礼物,总想着该还礼才是。”他特意解释道:“既是今日见了姑娘,就帮忙带给棠棠罢。” 那一小袋梨膏糖的钱怎么跟这块长命锁比?顾璎才想婉拒时,陆崇的态度却很坚决。“江姑娘焉知那荷包糖在我心中不是无价之物?” 糖自然是有明码标价的,那荷包倒是她自己绣的—— 不过这么说,只是他客气的话罢了。 顾璎见他态度坚持,便没有再推拒,道谢后收了下来。 见她要走,陆崇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在躲什么人?” 顾璎惊讶的睁大了眼,他是怎么发现的? “请恕我冒昧,方才姑娘一直往窗外看,而姑娘的马车所在的位置,有至少五六个人盯着。”陆崇点了出来。 顾璎点点头,不欲多解释,只是轻声道:“多谢公子提醒。” 陆崇没有多言,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