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沈葭心中一刺,想起自己当年回到北京,跟沈如海、孙氏同桌吃饭时,也是这副融入不进去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沈葭放下杯箸,附在外祖母耳边说了句什么。 谢老夫人先是疑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 沈葭起身走到末席,对沈茹说:“跟我坐一起罢。” 沈茹满脸意外地看着她。 沈葭不容拒绝地拉起她,走到上首,在她和谢澜之间加了个凳子坐下。 王氏等女眷都知道当年是沈茹的母亲将谢柔逼回江南,也知道老太太很不待见这个仇人的女儿,所以特意冷落她,没想到沈葭会作出这种举动。 王氏是一贯见风使舵的,见老太太没反对,也就对沈茹和颜悦色起来,笑着问她饭菜可还吃得惯,住在什么院落,吃的穿的一应物事有什么缺的就跟她说。 沈茹低眉顺眼地一一答了,态度谦逊,进退有度,挑不出什么错处。 王氏见她身边没个婢女伺候,便将自己一个叫“喜儿”的二等丫鬟拨给了她。 众人正说着笑着,外间的谢翊领着怀钰进来敬酒了。 这下家宴的气氛掀起了高潮,俗谚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晌午时大家就对这位姑爷充满了兴趣,外加怀钰长得俊,唇若涂脂,面若敷粉,众人见了无有不喜欢的,就连未出阁的小姑娘们也悄悄拉着乳母的衣摆,躲在背后探出头偷看。 谢澜笑着打趣沈葭:“你夫君认亲来了。” 沈葭大窘,知道自己再待下去,肯定逃不了被众人调侃的命运,便借着更衣的借口逃之夭夭。 这边厢丫鬟们打起水晶帘子,怀钰跟在谢翊后头进来了,一个轩然霞举少年郎,一个如切如磋有匪君子,站在一起,倒像是两兄弟。 谢翊执着酒壶,先走到谢老夫人席前,斟了杯酒。 怀钰叫声“外祖母”,敬了一杯。 谢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很给面子地将酒喝了。 谢翊又走到王氏面前,继续斟酒,介绍一句:“这是你大舅母。” 怀钰就叫一声“大舅母”,随后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惹得众女眷纷纷调笑他。 怀钰面色涨红,连脖颈、耳垂都渗着淡淡的粉,也不知是酒喝多了醉意上涌,还是单纯地不好意思。 当酒依次敬到末席,怡红、快绿两位姑娘慌慌张张站起身,红着脸叫了声“七爷”。 谢翊斟酒的动作一滞,转头望向上首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假装和王氏说话,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怀钰还等着他介绍这是哪门亲戚,忽然没声了,不免疑惑地望去。 谢翊收回视线,道:“这二位不用认,走罢。” - 外头三更天已过,谢老夫人到底已年老,身子撑不住乏,先回兰桂堂安歇了,几个年幼的小辈也困得眨巴眼,被乳母在臂弯里哄睡。 王氏便让人撤了席,各自回去洗漱歇息,外间大老爷们儿还在划拳吃酒,猜枚行令,争吵声、起哄声、劝酒声嘈杂在一起,闹得不亦乐乎。 沈葭要走时,王氏叫住她,替她系起斗篷,知道她有夜盲的毛病,点了两个仆妇替她路上掌灯,细心嘱咐她拣亮堂点儿的地方走。 沈葭一一应了。 到了浣花小筑,辛夷送走两位嬷嬷,回身时,见沈葭正蹲着逗猫,扭头冲她说:“你把行李铺盖收拾一下,咱们去兰桂堂睡。” 辛夷一愣:“不在这儿睡啊?” 沈葭点点头:“我要同外祖母睡。” 辛夷脚步没动。 沈葭摸着猫,见她半天还待在原地,不由问道:“怎么还不去?” 辛夷犹豫道:“王妃,这不大好罢,您去了兰桂堂,小王爷怎么办……” 沈葭闻言来气了,放下猫起身道:“什么怎么办?怀钰他没我就不能睡了?我许久没见外祖母了,同她睡几晚怎么了?我没去京城前,也是夜夜同外祖母睡的。辛夷,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我告诉你,在北京,他是王爷,我是王妃,但到了这金陵城,我是小姐,他是姑爷,你把称呼喊对了再说话!” 辛夷哪能料到自己一句话,能引来她这么大火气,其实她也是一番苦心,刚成亲没多久就分房睡,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辛夷也不敢辩驳,说了句“是,小姐”,转身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沈葭抱着猫坐在秋千上,心烦意乱,她很少对侍女发火,尤其辛夷还是一同长大的,情分自与旁人不同,可方才不知怎么就没控制住脾气。 她确实是有意与怀钰分居,也不单纯是想念外祖母的缘故。 这一路上,因为条件所限,她与怀钰同床共枕数次,开始时她紧张防备,生怕怀钰对她做出什么,可怀钰还真遵守了他的君子约定,尽管憋得脑门绽青筋,也没碰她一根手指头,反倒是沈葭逐渐放下戒心,睡得四仰八叉,清晨醒来,她保管在怀钰怀里窝着,脑袋枕在他胸膛上,一手抱着他脖颈,一条腿架在他腰上。 沈葭疑心是怀钰故意将她摆成这个姿势,还特意在两人中间塞个枕头,划分出楚河汉界,不过没什么用,到了第二天,她照样躺在怀钰怀里醒来,而怀钰被她挤去床边,差一点就要摔下去。 久而久之,沈葭竟然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怀钰的身子很暖,像个火炉,大冬天的抱着睡很舒服,沈葭每天起床都面色红润,丝毫不会被冷到。 沈葭未出嫁前,是习惯有丫头守夜的,因为她夜里容易口渴,需要人伺候,成婚后,辛夷和杜若就不便进房了,伺候她的人换成了怀钰。 沈葭夜里渴醒时,往往是睡眼还没睁开,唇边就喂过来一杯茶,喝完,怀钰还会细心地擦掉她唇边的茶渍,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回枕头上。 怀钰起反应时,她也会感知到,初时羞得不行,也怕得不行,赶紧闭上眼装睡,而现在,她竟然也会被怀钰传染到,他滚烫的身子仿佛让她也着了火。 怀钰实在忍不住时,会从牙关中逸出一丝难耐的呻.吟,沈葭听到后,耳根通红,却又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像有只猫爪在心里挠。 “奴奴,我到底是怎么了?” 沈葭捏了捏猫爪上的肉垫,愁眉苦脸地问道。 黑猫蜷在她膝盖上,“喵”了一声,悠闲地舔起了爪子。 就在这时,院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从外面直挺挺地倒进来一个人。 黑猫惊得炸毛,从沈葭膝上跳下去。 那人从地上缓缓抬起头,原来是喝醉的怀钰,宴席上,他被沈葭的几位表兄抓着灌了不少酒,醉得不分东西,观潮去推门时没扶住,他便一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