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喜红尘,还是……害怕呢? 忽然,殷景山听到了一曲轻快悠扬的笛声。 他不禁寻着这声音而去,然后他就望见了坐在湖边的白衣少年。此时,已入深秋,他披了件有些厚重的大氅,正徐徐吹着笛。 殷景山没有作声。 笛声尽了,少年似是起身,转头时,有些惊喜地说:“咦,少侠,是你,好巧。” “好巧。” 殷景山开口道。 这话平平淡淡,毫无半分感情,有几分像是你就演吧的意味。 少年难得语塞,他还以为这种闷葫芦不会怼人,着实好欺负着呢? 他干脆站起,懒得装了,气呼呼道:“好吧,你见到我不开心吗?我就有那么讨人厌,亏我还觉得自己可讨人喜欢了呢。哪有你这种人,我都吹笛子讨好你了,你还是这样……实在是太坏了。” “开心。” 殷景山望着他,出声说。 少年微怔住,随即高兴地说:“这才差不多嘛!对了,那天我晕倒后,后面发生了什么,你同我说说,行吗?我睡了好些天,什么都不知道。” 湖边光景很美,天边落下的少许光洒在水面,亦将少年面孔照的动人,脸颊处微微泛着健康的红。 殷景山问:“你好了吗?” 白衣少年笑吟吟道:“嗯,其实不必担心啦,像以前我中过……也不是,总而言之,这毒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 殷景山眉头微拧,“你以前也中过毒?” 少年:“……”说漏嘴了,他为了炼制毒药,总有不小心中招的时候。 “少侠,就别纠结这事情了!”白衣少年有些懊恼,随即轻快的向前走,手里拿着那支玉笛挥了几下。 “总而言之,那都不重要嘛。”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殷景山沉声道:“我以为……他会把你保护的很好。” 少年呆了下,声音变得轻软:“哦,你说他吗?我才不需要他保护,你可千万别小瞧我了。” 这话多是置气。 走到竹林中时,少年突然转身,小声说:“少侠,我要走了。” 殷景山微震。 少年的声音有些轻微的不舍,也有些跃跃欲试,似乎好像分离于他太过正常,只是相见的开始。 “麻烦你同我和单女侠告个别,好吗?” 那双灵动眼睛眨了下眼,望着自己,满是希冀。似是正常不过的请求,可为何心里微微扎了一下。 “好。” 殷景山缓了下心神,回复道。 少年立马高兴起来,愉悦地出声说:“过段时间,你们要有时间的话,来我家玩吧,虽然……不是那么好玩,可你们可以来见见我嘛。我家也就在东域边上,不是很远的,对了,要是你们去南疆参加隐杀门的婚事,恰好能路过我家。”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一起凑个热闹。” “对了,殷大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少年突然小声说道。 殷景山只是静默地听着,直到他不小心侧过的视线扫过几分,忽得定住了,修长有力的手臂忽得落在少年肩头。 那是有几分沉重的。 少年有些吃力地喊了一声“疼。”。 殷景山放下手,忽得开口问:“他大你那么多岁,你也喜欢他吗?” 白衣少年微怔。 随即停步,他轻轻笑了下,语气难得有几分沉重,“喜欢……有些事情,不光是喜欢就能说清的。” 是吗? 殷景山沉默不语。 少年低低出声道:“我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谁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活的尽兴,痛快。” 他是洒脱的。 不知为何,殷景山竟有些痛恨这般不同于常人的想法。 少年拿出一块墨蓝色方巾,递了过来,“送你。” 殷景山微怔。 “我昨天看到的,觉得很好看呢。其实,我觉得少侠……你不适合冷脸的,带上这个书生方巾,平日里笑一笑,肯定很招人喜欢的。” 殷景山低声说:“你今日不说……招姑娘喜欢了吗?” 少年微呆,随即笑了下道:“恐怕你不喜欢我这么说,我就不说了。” “我走了。” “……少侠,之前说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能答应吗?”少年向不同方向的地方走了几步,忽得停了下来。 殷景山静静望向他。 他笑的有些苍白,似有些出神地喃喃说:“你习武嘛。可以活很多很多年的,那……你能不能记住我,我想过了我没有武功,肯定死的很早的,可若是这世上有一个武功很高很高,活的很久很久的人能记住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还活着。” “我想你能记住我。” 这个请求很有少年的风格。 并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可这一刻,殷景山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声质问:那他呢?先天宗师寿元至少两百以上,你不要他记住你,偏偏让我记住。 你是不想他难过……可我呢?殷景山闭上了眼,静静道:“好。” 白衣少年开怀笑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是啊。 无论是今日的殷景山,还是许多年后在道门三宗山下,时时眺望着山顶的殷景山,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总是拒绝不了他的。 他要跨过山海相隔,要度过无数春秋,将这个人的名字刻在心头。 少年一声轻轻哨声。 竹林边缘竟是缓缓出现了一头驴,以及那个冷冽、寡言的白袍剑客。 “大侠,我走了。” “若有机会,我们再会。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们门派了,有机会来我家玩啊!别忘了告诉单女侠!” 少年白衣如雪,笑颜如花。 他骑着那头驴,转身离去,可一路上拉着身旁人的手,时不时歪下身子,被扶正,他走时隐隐在唱歌,歌声渺渺,竟是很好听的。 殷景山就看着这道渐渐成一体的身影缓缓离去。 他将那块墨蓝色方巾收好,不知为何怔怔想到少年那句“再会”,的确,也并非没有再会之时。 可他不清楚,这便是永别。 往后的许多年里,即便……他也忘不了这一幕,白衣少年离去的身影那么的渺小,单薄,仿佛只是一瞬间就此消失,再也找不回来。 等到师傅老友的铸成的三柄兵器好了,也踏上了归程之路。 臧青给三人灌了不少美酒,作为礼物。 单玲珑倒是豪气无比,道:“只怕是要喝醉了,长醉不醒。” 莫峥拿着自己的新兵器,左看右看,全副心神都在这个新打造好的兵器上,那是一对戴在手指上,暗藏玄机的指戒。 臧海平拿出那柄浮现出暗金、杆身雕刻纹路,散发一股幽冷气息的武器。 他递了过去。 “有人给它取了个名字——点苍。” 殷景山望着这柄由他设想、画下图纸,最终成形的武器,久久不语。 也许,连这柄兵